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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便是《辞官旌表》一折了,商雪袖终于换下了那套打了补丁的青褶子。
两个女伶——商雪袖和小玉桃,站在一处,便如同秋月春花,二人发上珠玉粲然,配着两鬓边的红色簪花;相同的大红锻绣凤女帔,配着雪白的广袖。两厢里互相施礼,又互相搀扶,动作的设计和颜色的搭配都让这最后一个场景看起来喜气洋洋,极为赏心悦目!
台下叫好声如同雷鸣一般!
刘荣升也起了身,他应该要一一恭送楼上雅间的贵客了,但却有些舍不得似的,正好商雪袖重又带着所有伶人上台致谢,便嘱咐小厮盯着,有人下楼立刻来告诉他。
过了一会儿,新音社返场致谢已经足有三次了,还是无人下楼!
刘荣升心里也是暗暗纳闷,按说雅间的客人,很多是看过就离开的,甚至有的是半场就走的,像今个儿晚上这样,致谢都结束了还没下楼,实在罕见!
楼上的雅间里宋子寰瞥了空荡荡的戏台子一眼,道:“看赏。”
跟在他身后的差役看了一眼面沉似水的夫人和还天真懵懂的小姐,应了一声“是”,便匆匆下了楼,走到台前,将红封递给了刘师爷。往常打赏也是司空见惯的事儿,刘师爷将红封随意摆在旁边小厮端着的盘子里,大喊了一声:“谢宋大人赏!”
管头儿是个懂行的,在大戏要唱完的时候就已经站在了刘师爷的旁边,闻言向雅间方向施礼谢赏。
宋子寰开了个头,楼上雅间各个都不平静起来,一方面这场戏的确好,另一方面,竟然连平日鲜少看戏的宋知府宋大人都赏了,其他人焉能不紧紧跟上?
别说雅间里,就算是一楼,有的富绅之流因还不够格坐在雅间而坐在大堂的,也看了赏。
刘荣升呆呆的侍立在门口,看到宋大人带着家眷下来,急忙弓腰伺候,宋子寰停了一下,沉声道:“明晚留座。”说完便施施然而去。
这一场戏,已经远远超出刘荣升的预料。
他觉得他似乎料错了什么。
按着惯例,这么一出爆红的打炮戏,后面必定跟着庆功宴的,刘荣升也早早备好了宴席,但明日还有戏码,所以商雪袖带着新音社的乐师伶人们都是早早就告辞离场了,岳麒岳麟自持身份,根本就不曾来,只留下管头儿,但刘荣升此时也无心吃酒,试探道:“贵班在苏城停留几日?”
管头儿明白刘荣升的意思,道:“刘馆主且放宽心,新音社是一早就认准了荣升,所以不论停留几日,都不会换馆。”说罢向旁边点了一下头,檀板儿便客客气气的将银子摆放到桌上。
刘荣升道:“管先生这是……”
管头儿道:“戏码牌子的事情还要多劳烦刘馆主操心呢!”
刘荣升推了银子回去道:“这是份内之事,今晚开场前就已经送到茶馆酒楼等处了,若我记得没错,明晚不贴大戏,是几个折子戏吧?商班主的《青石山》,小玉桃的《闯堂》,最后是个群折《甘露寺》,后一出我没见识过,但前两出我是知道的,想必明晚一过,商班主这文武双全的名头就打出去了!”
管头儿笑道:“刘馆主办事我自然信得过,只是后个儿新音社还要贴一出大戏《吴宫恨》,商班主对苏城这个挂戏牌子的做法极其赞赏,问能不能明日一起挂了,座儿呢,也是从明日就开始卖。”
刘荣升想都没想,直接点了头,道:“那也是本馆当做的事儿,管先生无需如此客气。”
管头儿道:“些许小意思刘馆主当然不放在眼里,这是我们班主给刘馆主手下这些小厮们的赏钱。现在天儿热了,到处跑总要有碗凉茶喝。”
二人又推杯换盏聊了几句,刘荣升心里有事儿,到了散席之后,匆匆回到荣升戏馆,交代清场的下人们道:“好好收拾。”想了想又停了脚步道:“后台也务必给我打扫的一尘不染!”这才匆匆回到戏楼后面的议事厅。
刘师爷跟在他身后,跑了一脸的汗。
“馆主,馆主!”
刘荣升直入书房,旁边的小厮倒了两杯茶,见他神色不善,识趣的退了下去。
他在桌上那堆贴子里翻找着,当时没看,过了三天,上面又多了不少。
刘师爷看着刘馆主越来越阴沉的脸色,连茶也不敢喝一口,也不敢上去帮忙,不知道刘馆主要找啥。
刘荣升此时已经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手里捏着一张贴子,跌坐在椅子上:“怪不得,怪不得……”
刘师爷凑了过去,看着半张半掩的贴子里面的落款,不由得喉咙里“咕嘟”一声,咽了一口口水。
刘荣升脑门子上浸出了汗,刘师爷从旁边架子上拿了手巾递了过去,才听刘荣升长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