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来,旁边有人低语道:“殿下,有人要见您,说是程大人派来的,是一路保护新音社的人。”
连泽虞点点头,程思远能派出来的人想必是当初留给他的鼎军中的护卫,难怪能在这么多人中认出自己来。
因为这里今晚太热闹了,人也多,所以那护卫没有见礼,只是见到了失去音信很多天的太子难免激动的说话声都发颤了:“殿……殿下?”
连泽虞并未回头,他想了想:“你继续跟着商班主吧。她这出戏,若能劝,就让她别再演了,若不能劝,恐怕不出三天就会惹来注意……那时还不一定能破城,不管怎样,你必须跟在她身边。”
那护卫道:“商班主不是能听劝的人……不然,我要不要说是殿下的意思?”
连泽虞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不必了。你护好商班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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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地几回《生死恨》,西都一曲梦里人。
前者《生死恨》连演数场,加上乔抱朴的奏折推波助澜,西郡文人的气节早已被激起。
那些西郡城中为官的人,也有不少午夜梦回,深深的检讨了自己越当官越胆小越骑墙的错误,忆起少年时的报国之志,檄文、讨贼诗从西郡如雪片一般传到天下,其他三郡纷纷有文人应和。
这波未平,《春闺梦》又在西都连演数日!
正在被围城中的西都,守城的军队中流传的是《春闺梦》中的两句——“可怜无定河边骨,曾是春闺梦里人”。
且不说他们是否在老家都有妻小,但一旦上了战场,生死有命,说不定就做了战场里的枯骨。士气本就不高,这话在军士里流传了几日以后士气就越发的低迷。
若是真的死在西塞那边,是为了保家卫国和番子打仗而死的,为国献身,那也算是值得。
可现在对着的都是自己人,就像《春闺梦》戏里演的那样,说不定死在老乡的手上……这怎么想,怎么别扭!
更动摇军心的是,太子殿下派了人日日在城外喊话,射了无数的告示进城,宽宏大量的表示:城内外双方原本都是国家养的将士,奈何因为柳逆的一己之私,不得不倒戈相向,实在是连反贼都算不上,只要开城,既往不咎。
一直隐居在西山城的山居大诗人荀五梅这一阵子正在西都访友,他看过《春闺梦》的首演以后当场即兴题写了一首改自古诗的《商伶》:烟笼云崖月笼峰,
金鸣戈冷近西城。
商伶仍忧乱国祸,
春闺一曲古义风。
这首诗当晚就被人广为传抄,第二日西都都流传开来,酒馆茶社里不乏吟诵之人,可还没等到这首诗流传出西都,城门就开了。
并不是归降,而是城里的士兵突然在夜里开了城门。
虽然和连泽虞料想的有些差距,但他和李玉当即就率军进了城,但凡遇到抵抗的一律杀无赦,不过一个时辰,他的鼎军和李玉所率的霍都军队就悄无声息的接管了郡守府和柳府,甚至连与柳府沾亲带故、或来往密切的人家也都被看管了起来。
百姓们听到夜里街道上的马蹄声,哪还敢开门?
而有些知机的官员早已急忙换了官服,又差了人互相通告同事——这事儿,若是功劳,自然人越少越好,可还没等他们鼓起勇气开城投降,殿下就已经从天而降!显然功劳是没了,还很有可能获罪,自然要多拉一些人一起。
到了五更天的时候,大大小小的西都官员密密麻麻的在都护府前院站了一地,大冷的天每个都后脊梁直冒汗!
连泽虞稍有了闲暇,将最开始开了城、把西都守城将军的人头献上来的那一小撮兵士叫了过来,道:“今晚诸位立了大功,你们可将名字报给李大人,到时候定有封赏。”
那几人谢恩不已,又听太子问道:“各位弃暗投明,本是高义之举,只是为何是在今晚偷开了城门?”他们便公推了一个人出来答话。
可连泽虞却越听,脸色越差。
如他所料,最多商雪袖这台戏再唱三天,就会惹人注意。
因为商雪袖的戏随便军士们进,也不要票钱,所以不当值的守军们常有去那所破戏园子看戏的。
况且荀五梅是西郡极有分量的文人,他为商雪袖写了这么一首诗,在郡守府眼里,新音社自然成了惑乱民心的罪魁祸首。
既然存了要一网打尽的心思,所以守城的守将、也是柳传谋的妻弟,带了人去看戏,一直等到戏演完了,才下令抓人——当场就导致了哗变,看戏的几十个守军和他带的亲卫起了冲突。
但柳传谋的妻弟带的人多,还配了武器,而看戏的士兵们却零零散散,也没有个组织,所以最后新音社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