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雪袖撩起了旁边的窗帘,向外看去,可看见浓密的树林森森然的挡住了视线,触目所及,是快马道上不时激起的烟尘,还有路边零零散散的小摊小贩,有的人并不在路上住店,因此这些小贩们贩售的干粮、粗制的毡被等物,对于在官道旁临时过夜的人是必备的。
商雪袖拉上了帘子,对青环道:“你让车停一下,去找管头儿,让他小心别错过宿头。”
陆路远没有行船滋润,虽然乘坐马车,但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快,因为不好露宿,又不能错过宿头,所以有时候难免天还没黑的时候就得住店。
几天下来,且不说开销不小,便是平日不曾停止练功的伶人们,也觉得浑身的筋骨难受,仿佛被车晃散了一般。
住了店,箱笼也要排了人轮番看守,喂马还要盯着店家是不是以次充好的给了坏料,总总琐事,竟比在船上时麻烦了两三倍不止。
管头儿走南闯北的次数多了,脸上倒没显露出什么来,反而对有些焦躁了的商雪袖道:“习惯了就好。上京也不是久留之地,班主再返程南下的时候,也不好回去也只走水路这一条线,少不得要从陆路回霍都。北榆到上京这一小段,还算是好的呢。”
这话也不知是安抚,还是提前警告,反正商雪袖听了心里是平静了下来。
旅途漫漫,总有终点。
第八十一章 争相邀约
即使商雪袖从霍都启程,沿途经过了这么多城市,心里也早有准备,但当上京的轮廓慢慢的显露在眼前的时候,还是打心眼儿里震惊了。
这是一座用高大巍峨、气势恢宏等词汇都难以形容其壮丽的都城。
广平江在北榆转向,可从北榆却引流上京,这条被引流的河水被称为京河,虽不足以承担繁重的运输任务,但看几十尺宽的河水绕着整个上京外城,左右都望不到头,便知道其用意是要做外城墙的又一道屏障。
这是极大的工程,可是为了护卫上京的安全,少不得要付出这份劳力和财力。
这护城河倒映着秋日里艳阳的金光,如同捏碎了金纸洒了满河,高大的城墙用青砖细细密密的建造,随着车队的行进,城墙似乎带着无以伦比的皇都气势压将过来。
新音社一行,走的自然是南城门,到了城门处,好些个人都不愿意再乘车,商雪袖也下了车,透过帷帽远远看去,三道极宽敞的石桥架在护城河之上,中间石桥通往的城门紧紧关闭着,上面刻着南城门的名字——靖安门。
岳麒似乎嫌这秋日艳阳有些刺眼,拿着纸扇半遮着眼睛,道:“中间的城门平素不开,是用于军队或大事时仪仗出入的,前不久太子将兵,就是从此处出城。”
商雪袖凝目望去,靖安门红漆大门紧紧关闭着,上面巨大的黄铜门钉在门洞的阴影中泛着金光,有两整队的兵卒站在此门两侧肃穆而立,仿佛旁边两处大门的汹涌人流、车流和一切喧闹都与他们无关。
两旁则是提供给来往行人通行的侧门,人群穿涌不息却井然有序,商雪袖深呼吸了一下,方对着管头儿大声道:“我们进京吧!”
因为新音社的车辆不少,守门的领队亲自出马,仔仔细细的查验了,看着管头儿递过去的牌子和车前面插着的小旗子,心中却暗道:“新音社,并不曾听过上京有这样的戏班子,可是旗子上却标的京曲……”想到这,又晃了晃脑袋,想必是京里有说得上话的人,早已打点好了一切,实在没有必要得罪,便挥了挥手放行。
虽然如此,管头儿却仍是悄悄将银子滑到了对方的袖袋里,一脸笑意的道了句“各位军爷辛苦”,方才招呼着后面的车辆跟上,逐一通过了这门洞,商雪袖的眼前也开阔了起来。
上京和霍都实在是两种风貌。
她还记得初到霍都,是初春时分。从码头的高处看过去,城中处处透着绿意,那绿意又不是浓密的,而是疏淡的如同一滴石绿滴在水中,晕染得人心荡漾,在那疏淡里,又隐藏着轻烟般的米分的、黄的、白的、紫的……衬着江南的黑瓦白墙,当真是凭空生出了一股如梦似幻的雅致之意。
可上京,却完全是一种不同的震撼。现在已经是秋天了,红色的廊柱,青碧色的屋瓦,灰黑色墙壁上随处可见打开或关闭的雕花红色窗扇,在这一栋栋的中间,夹杂着北方特有的又高大又挺拔的树木,那树木直插入蓝天一般,树冠覆盖着红色、橙色、黄色,这深浅不一的层层秋意,入眼的色彩如此浓艳和强烈,虽是秋天,看的商雪袖却仿佛心里燃了一团火一般。
这是上京啊!
商雪袖看着远近密密麻麻一望无尽的民居商楼、宅院楼阁,这将是她北上之行的最后一站了。
岳麒和岳麟就站在她身边,见她神情激动,便特意等了一会儿,上京他们也只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