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 擦过他走了出去。
徐漮被她捏的半只手全红了起来,眼前都有金星乱冒,可他是极重面子的人,即使在军中也一身白袍衣不沾尘, 在兵士们的炯炯注视下哪里还能让自己形象亏损,只得死死忍了,护着手走进了帐里。
司马尹皱了皱眉头, 没再问刚才的事,指指旁边座位示意他坐下,问道:“军师,先前我说的补调北口兵士的事, 军师都安排好了罢?”
徐漮缓了好几口气,才将因手上疼痛而胸口涌起的呕吐感压下去,道:“将军放心,已经安排过去了五千兵士,守住北口足够了。”
司马尹以手之颐,闭眼嗯了一声,摸过了摆在案角的舆图。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夜幕上挂着几颗稀稀拉拉的星子,苏阆一步一挪的走出中军所次营房,道上篝火渐少,瞬间昏沉了许多,不察险些一脚踏进草地的一处泥洼里,身子又晃了两下,四肢百骸都牵动着钝钝疼了起来。
苏阆闭眼停了,独自一人站在空地上,觉得周遭开始隐隐的发冷。
她抬脸,望了眼云间透出的月光,突然很想成斐。
岑帆才将苏阆交代的事情安排完,想起晌午苏嵃来的那封信,才反应过来她走这么快是去领罚了,赶忙朝中军帐这边寻了过来,拐过一道弯,才远远瞧见了站在草地上脸色发白的苏阆,抬脚便迎了上去:“副尉!”
苏阆恍然回神,见他过来,牵动唇角朝他笑了一下。
霜色的月光洒到苏阆脸上,更显得她脸色白的吓人,岑帆双眉紧皱,上来就要扶住她:“他们对副尉做什么了?”
苏阆微微一撤,躲过了他的手,抽.出腰间长剑抵住地面,定声道:“没事,就挨了几鞭子,自己能走。”她边说着,边撑着剑柄往前去了。
背后披风本是玄赤的颜色,衬着将沉的夜幕,几条隐隐发黑的道子若隐若现,凉风吹过,带起几分些微的甜腥。
岑帆反应过来,脸色止不住的沉了,血都能透过戎装渗出披风来,这是打的有多狠!
他狠狠甩了下拳头,转身便要朝中军帐那边走:“我找他们说理去!”
苏阆登时喝住了他:“回来!他们本就对苏家军心存嫌隙,我好不容易才横下心服了个软,你又上赶着干什么去?若是都忙着窝里斗,这仗干脆就不要打了。”
岑帆顿住,犹愤愤的:“那就和苏将军去说明此事,总可以罢!”
苏阆揉了揉额角,放缓了语气:“你当我没想过?可将军正在战中不宜分心,再者他现下根本回不了开河,就算说了有什么用,司马不改,依旧鞭长莫及。”
她停了停,又道:“放心,等苏将军回来一切都好了。在湳城战事未了前,告诉将士们务必稳住,现下军心一齐,共御外敌才是要紧。”
岑帆冲冲的怒气被苏阆几句话给堵了个结实,沉默好大一会儿,才道:“遵命。”
苏阆说了这么会子话,喉咙里越发有些燥的慌,摆摆手撑着剑回了自己的营房。
幸而帐中还放着今早打来的两桶水,苏阆将剑放到地席边,绷紧的脊背一下就松了,寻着块帕子便歪坐在了水桶前,半晌,抬手褪了衣裳。
因为军中只有她一个女子,处理伤口也只能自己来了。
鞭痕太深,以至于胳膊一动就牵扯着火辣辣的疼,可还是不得不攥着帕子把手伸到背后去擦,一阵折腾下来,脸上已然布满冷汗。
苏阆死死咬住头发,将药一点点洒到背上,包扎好,捞过换洗的诃子把前胸后背都裹严实,才收回手,腾身趴到了地席上。
身子恍然放松下来的那一刻,整个人便摊在了那里,半点都不想动了。
昏黄烛光映到她汗意涔涔的面庞上,飘忽了两下。
她拉过旁边毯子,压着胳膊沉沉歇了一会儿。
心绪渐缓间,二更的敲更声穿过夜幕传进营帐,把几乎要没进睡意里的苏阆又拉了出来,皱眉睁开了眼。
案角烛台上淌下几滴蜡油,艳丽的赤红色映进了她眸子里。
连着几夜未睡,才又挨了鞭子,苏阆实在是乏的不行,想够过烛台想吹灭了直接睡觉,赤.裸的手臂伸出毯子的一瞬间,被夜里寒气冻得打了个激灵,才想起自己连中衣都还没穿,又实在是不想动弹,眼皮子跟黏住了似的,愣是停了好大一会儿,才说服自己爬起身来,忍着疼把里衣和外裳一件件全部穿好,想了想,将靴子也套上了。
累些便累些,还是和衣而睡吧。
苏阆捞过放在旁边的长剑,抱在怀中,侧压着身子闭上了眼。
夜色凉凉如水,完全沉了下来,只能偶尔听见巡兵列队经过营帐的声音,苏阆睡得沉,连敲起三更的声音都没听见。
营帐在空旷的地上摆成一个个圆丘似的鼓包,幽静无声,路边和岗哨上的篝火冉冉,在暗夜中缀出星星点点的光,直若将天地紧紧压合在了一起,不允许露出一丝多余的声音。
苏阆拥着长剑和毯子侧身而睡,左耳贴在地席上,眼睫纹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