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贯而入,按照位份一一就坐,洪姑姑也被皇后赐了一座,湛莲与韦选侍立于众人之中。
湛莲冷冷淡淡,韦选侍可怜兮兮,众妃看看她俩,又偷瞄主位皇帝脸色。
明德帝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朕听说出了意外,便过来看看,皇后既然正在审问,朕就听一听。”
皇后道:“不过是些小事,谁惊动圣驾,臣妾若是知道了非教训她不可。”
明德帝道:“是御书房的奴才路过看见了,回去多了句嘴。”
“原来如此,臣妾怪错人了,当是将那奴才打上十板子。”皇后轻轻一笑,转头淡淡地让湛莲开口,“孟氏,方才发生了什么事,你一五一十说与陛下知。”
湛莲道:“妾竟不知道说什么,妾不过路过水华池回宁安宫,这韦选侍叫住妾,说是她的镯子掉进水里,要妾帮她看一看,妾一到池边,韦选侍就自发跳进了池中,转眼她的婢子就指着妾说妾把选侍给推下了水。”
“受惊了么?”明德帝拧眉。这果然是一刻也离不得了,方才没听真是谁落水,生生把他吓了一身冷汗。
这话问出口,众妃神色各异。
“没有,谢陛下体恤。”湛莲一面说,一面对他使了个眼色。她倒想看看有谁露出狐狸尾巴。
湛煊却当作没看见,“来人,赐座。”
韦选侍猛地回神,急急喊道:“陛下,孟氏满口胡言!”她喝完这一句,又凄凄转头,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陛下,这孟氏满嘴胡言乱语,分明是她想抢我玉镯,我舍不得给,她就蛮横将我推下水中。”
明德帝闻言,脸色陡变。
旧景再现,爱妹成痴的圣上岂能不大怒?下座者心思各异,却都等着皇帝发怒。
韦选侍见状,如同受到了鼓励,她直起身大声道:“在场奴才皆可为妾作证。”
湛莲闻言,拧眉瞟向韦选侍。
全皇后叫来当时在场的几个宫仆,除了韦选侍的宫婢小喜,宁安宫宫女蓝烟,还有两个路过的戏楼太监。
全皇后先问蓝烟,“韦选侍与孟氏的话,孰真孰假?”
蓝烟支吾不敢言。
“大胆,圣上在此,还不从实招来。”全皇后清喝一声。
蓝烟吓得磕头,“回陛下、回娘娘,韦选侍、韦选侍说的是真的!”全皇后眼角藏厉。她们真当她是死人了,竟然这般明目张胆在她头上撒野!
湛莲虽知这蓝烟定有蹊跷,但亲耳听她颠倒是非之辞,仍然怒火骤起。这些作奸犯科的刁人
全然不知礼义廉耻,陷害人的毒话张口即来,那些含冤受屈之人,果真有嘴也说不清。
全皇后再问两个太监,两个太监唯唯喏喏,仍一个说听见湛莲强行要抢韦选侍玉镯。一个说
韦选侍好生相劝孟氏不听,韦选侍的奴婢更是说得活灵活现,仿佛历历在目似的。
韦选侍抹了一把泪道:“陛下,娘娘,妾与孟氏无冤无愁,孟氏还是皇后娘娘您的嫡亲妹妹,若非真有此事,就算借妾一百个胆子,妾也不敢信口雌黄!”
三人成虎,百口莫辩。正是湛莲此时心境。一张嘴怎能说得过十张嘴?便是梁朝最神机妙断的判官,也难分这好像人证确凿的冤案罢!
“本宫听着古怪,”德妃此时摇了摇头,似有不信,“你是选侍小主,孟氏不过是外官妻子,她怎敢抢你的东西?”
韦选侍道:“回娘娘话,孟氏说如今自己深受陛下信任,再无人管得了她。”
如若站在面前的是真正的全雅怜,单凭这些凭空捏造的话,就足够令她死上一回。湛莲胸腔起伏,怒目而视。她们冤枉她还不要紧,更令她生气的是,她们又拿永乐来作文章,就是看准了
三哥哥心中伤口,却全然不顾三哥哥感受地戳他心窝子!
“孟氏,你真说这些话了?”全皇后厉声问。
“娘娘,绝无此事。”
“皇后娘娘,孟氏这话说得大声,这些奴才全都听真了。”韦选侍道。
几个作证的奴才喏喏点头称是。
明德帝沉沉笑了起来。
众妃一直悄悄注意帝王,见他唇角虽扬,眼底却无一丝情绪,不免头皮发麻。圣上理应龙颜震怒,理应暴跳如雷,却最不应这般阴晴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