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坚持—下,我去拉她上来。”他衣袍一扬,跃向峭壁。
好累,可不可以歇一下?不,她还没找到她要找的人,怎么能歇?
“梅姑娘,你清醒一下。”
谁在叫她?温和的声音好生熟悉。
她睁眼,飘扬的衣袍展在她头顶。
“屈恒。”她灿然一笑。
她不会有些吓糊涂了吧?屈恒疑惑不已,这么多年,极少见她笑,他都快以为她是冰雕的了。
随着婵娟的惊叫,腰带“哧啦”一声断裂,屈恒手疾眼快,拉住梅竞雪的左臂,顿住她下堕的身形。
剑光忽闪,屈恒避无可避,只得将身一侧,梅竞雪右手中的长剑刺入他肩头。他手臂一麻,力道顿失,梅竞雪身形猛坠,他再一探,捉到她衣袖。
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她脸上,她泪如泉涌,朦朦胧胧中,温暖真挚的笑越来越清晰。
“屈恒!屈恒!”她凄楚地叫,哭得像个孩子。
衣袖忽然撕裂,一片落叶飘飘然坠入谷底。
……(*……(*……
药香居。
“庚娘,你的伤还未痊愈,再住些日子吧。”
“不啦,我要带小姐回梅府安葬,早些入土为安。”庚娘深深地望着屈恒,“这些年苦了你了。”
“别这么说,其实也不算什么。”屈恒淡然一笑。
庚娘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有事吗?”屈恒温声问道。
“那个……你穿过的旧衣,能不能……送我一件给小姐带去?”
屈恒讶然,婵娟却轻应一句:“好,我去拿。”她转身入房,不一会儿抱了件衫子出来。
衣衫上隐隐的尚有血痕,正是梅竞雪坠崖那天屈亘所穿的。
“多谢你啦。”庚娘有些哽咽地接过。
“梅姑娘心竭力尽而亡,坠地前就已气绝,应是没有什么痛楚,你不要太难过了。”屈恒轻道。
“我知道,她走时是安了心的。”庚娘擦着泪,“多亏你们帮忙安排身后事,还托人护送灵车,我一个人也顾不过来,都不知怎么办才好。”
“本来应是我和寒儿送的……”
“不不,你们应该好好地过日子,从今往后就当根本没有小姐这个人……唉,我也不会说,总之,就是把小姐的事全都忘掉,只要你们开开心心的就好了。”她转向尚寒,“日后,小少爷或小小姐出生了,向梅府的方向告诉一声,让我好安心。”
尚寒默然点头。
她走了几步又回头,“行了,别送啦,孕妇太累可不好。”
望着渐远的背影,尚寒忍不住嘀咕:“奇怪,姨娘一辈子惦着爹,临终前却唤着师父的名……”
宣轻立刻捂住他的嘴,用力瞪他,“笨蛋尚寒,脑里有虫!”
尚寒好容易才挣开,满脸无辜,“你干吗骂我?”
“因为我困了,要睡觉。”
他明智地不与情绪不稳的孕妇计较,“那我扶你回去睡好了。”
见两人进了屋子,屈恒才发现婵娟的泪已经打湿了他的衣襟。
“怎么了?”
“我不让,死也不让!她那么凶,一定会害你吃苦!”她呜呜咽咽地搂住他的颈子。
屈恒怔了怔,不知那日在崖顶,梅竞雪昏昏乱乱地同她说了些什么,也许又认错了人,把婵娟当成师嫂。
“好,你就是让了,我也不依,我一辈子赖着你,别人我都不要。”他柔声道,轻轻抱住她纤弱的身子。
婵娟破涕为笑,雪白的手指拈过他一缕黑发,在指间绕啊绕地,最后结在自己的发上。
……(*……(*……
一年后——
“师父!”尚寒一手抱着婴孩,一手拎着张字条,脸色铁青地冲进书斋。
“什么事慌成这样?”屈恒放下毛笔,与婵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