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敬甫微微侧首,没有理会她,静静的守在不远处。
赵元善很快脱下里面那件中衣,出来。
那件中衣很快就被裴敬甫用刀划成一条条布块。裴敬甫的伤势不轻,背上又还在流血,他正要帮赵元善处理手掌上的伤口,奈何因为失血,视线便有片刻的昏花。
背上的疼痛感其实很清晰,也不好受。
赵元善看出来他的不支,收回自己的手,“你还是先处理自己的伤口吧,这里我不认识,要是你真出什么意外,我是拿不出什么办法的。我的伤我能自己处理。”
裴敬甫沉默片刻,将龙血散和火折子交到她手里,“仔细处理好自己的伤。”
便拿着布块去了溪涧边。
赵元善还真是佩服裴敬甫,也是一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
她极快的拭去手掌上多余的血渍,撒上药粉,缠上布条。
包扎伤口这种活计其实她并不会,手掌被她包的又厚又难看。她又怕裴敬甫会因为身子虚脱又没有火折子,掉到溪涧里,所以匆匆包扎完便拿着火折子去了裴敬甫身边。
裴敬甫的衣裳已经解开,褪在腰际,露出麦色结实的肌肤。正用布条沾了水,擦拭背膀上的血渍。
赵元善在他身后几步之外停了下来。
微弱的火光映着他精壮的背部,以及上面那道触目惊心的伤。
虽然讲究非礼勿视,但赵元善不是第一次见他裸着上身的样子,也没觉得有什么了。
她走了过去,拿住他正往自己背膀上清洗血渍的布条,在他身侧道:“我帮你。”
一阵凉风吹来,掀起灯火幽微里的赵元善的发,衣裳猎猎。吹得她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
因为身上少了一件衣裳,她有点冷。
裴敬甫看她一眼,没有松手,然后不悲不喜的收回视线,“不用。”
赵元善一把将布块夺了过来,蹲在他身后,“身后的伤你够不着,有人帮你还不好?”
裴敬甫顿了顿,不过也没有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 冷太久了,都不敢相信自己是有读者的。
第二十一章
赵元善细细替他清理伤口,动作十分轻柔。她出身富贵,什么都有下人打点。处理伤口这种简单的事情倒是可以,但包扎她就不大会了。
替裴敬甫的伤口上了药,她拿着布条愣了愣,还是学着那日裴敬甫缠纱布的样子给他背膀上的伤缠上。
动作虽然生疏不畅,但还算过得去。
微凉的指尖触在结实温热的肌肤上,一时之间,二人都没有说话。
裴敬甫一向不喜欢别人离他这么近,更遑论是接触到他。
但赵元善是个例外。
他不仅不排斥她,心里反而还悄然多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之前从未有过。在与赵元善接触的某些时候,这样的感觉总会让他的心有点莫名的浮躁。
裴敬甫不喜欢这种感觉,从来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的心境有这种异样的浮动,他一直都很冷静,在他看来,冷静是所有一切目标的前提。
赵元善将绑在一起的布条从他的肩膀绕到腋下,将伤处缠了两圈,最后恰好能在他前面打结。
赵元善蹲在他背后,双手拿着布条从他腰际横过去,发现那样打结不顺手,于是理所应当的绕到他身前。
裴敬甫不动声色的看着她跪坐在自己面前专心手里的事情。她垂着眼,柳眉描画的精致,眼睫微卷在眼睑下倒映出稀疏的阴影,檀口轻轻抿起,两边耳垂挂着的镂花银边翠玉耳坠摇晃,与微光下她细嫩白皙的脸相得益彰。
她给自己受伤的手包扎的布缠的毫无章法,手因为受了伤,给他打结的动作都显得十分僵硬。
“好了,是这样的吧?”
裴敬甫收回视线和思绪,垂眼看自己胸口上方的那个死结。
他没有说别的,将衣裳缓缓穿好。
赵元善沉默了会,对他说:“你放心,我不会再让我父亲对你做出今天下午那种事。”
裴敬甫系腰带的手一顿,忽然抬眼看她,眸色毫无波澜。
赵元善接着道:“我们现在是同一条船的人,不管哪个人先落了水,船都会翻。所以,今后你且放心,我不会再让我的父亲有为难你的行为。”她顿了顿,“只要你能助我不进那皇宫。”
裴敬甫冷冷一笑:“你的意思,是我今后须得靠你才能活下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我们现在等于是相互依存不是吗?”
“相互依存?”裴敬甫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睨着她:“你以为,今日下午那事,是你父亲头一次做?”
赵元善抬眸,她当然知道她的父亲不是第一次这样对裴敬甫,她的父亲将裴敬甫当做一把刀,对他一直都没有半点宽容。
裴敬甫转身背对着她,“裴某本就不是这趟浑水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