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莙在长廊上跑得极快,几次被自己的裙摆绊到,最后干脆捞起裙裾狂奔。院子里不够等级在门口迎接的丫鬟婆子紧张之余看到这一幕,都目瞪口呆地驻足观望。且不管沈莙跑得气喘吁吁,后头追着她的小云子则更加狼狈,几次撞翻了府中下人拿的托盘,拎着一双藕色绣花鞋不住反省自己方才说的是不是太夸张了。
沈莙心里乱成一团,急切地想见到姬浔,一面觉得自己太过冲动,一面又担心小云子说的是真的。她是直奔着大门去的,可没想到却在离府门不远处看到了一大帮子人围在一处,心里对姬浔重伤信了大半,越发慌了,也顾不得整理仪装,冲到众人跟前还未来得及站定便焦急地张望,
〝姬浔你……〞
话说一半,沈莙的表情骤然一僵,人群中哪有什么伤患,姬浔正好端端地站在楚鄢前边儿,将手中一对玉玦捏得咯咯作响,脸上似笑非笑,一双细长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瞧。周围站着的下人以及西厂诸人见她这样冲了出来都是一副呆愣的表情。荀晠这是第一次见到沈莙,都没顾得上嘲笑后头追得狼狈的小云子,只拿将她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个遍,最后视线落在她只着白色绢袜的双足,表情瞬间就变得精彩起来了。
沈莙思绪像打了结一般,对着众人惊诧不已的眼神,花了小半刻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回事,也没闲情去找一旁明显心虚的小云子算账了,又气又急,脸都涨红了,抖着手指向姬浔,〝你…你…你…〞了半天却没憋出一句整话。彼时一旁围着的下人已经容弼等人早已反应了过来,收回视线,将头垂的低低的,思及自己方才因太过惊讶而失态,都恨不得缩到角落,好叫姬浔不要注意到他们。唯有一个荀晠,胆大包天,依旧兴致盎然地盯着沈莙羞愤的表情瞧。
沈菱见沈莙因姬浔失态,一身春衫,披帛都不知道歪到哪儿去了,连鞋子也未穿就急匆匆地跑出来,心里恨的牙痒痒,又怕她觉得丢脸,想将自己的罩衫替她裹上,却见姬浔已然取下披风上前去了。
沈莙气得快要冒烟了,奈何舌头打了结似的,心里千万句狠话都说不出来,姬浔那熟悉的眉眼在她的视线中越来越清晰,依旧瑰丽到颠倒众生,只是此时她却想往这张惊心动魄的脸上狠狠地砸上一拳。
姬浔见她双眼瞪的大大的,气得眼角都红了,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却有了一丝笑意,用自己的披风将人裹了抱进怀里,微微一提用力沈莙便双脚离地,侧脸紧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久违的心跳声,头顶传来他带着笑意的声音。
〝躲我?沈莙,你如今胆子越发大了。〞
沈莙听到这句话,心中更加气恼,想起自己正与姬浔闹别扭,挣扎着想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看看北堂瑛在不在人群中。
可惜她还没来得及探头探脑便被姬浔镇压了,他就着这个姿势抱着沈莙往府里走,后头的人愣是没有一个敢出声,更别说跟上去了。
楚鄢偏头看了一眼气得不轻的沈菱,摇了摇头,轻声道:
〝沈公子不必气恼,总归是要有这么一天的,毕竟这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旁的人都不好插手。〞
说罢轻飘飘地看了一眼远远站在一旁和他们一样目睹了一切的北堂瑛,后者恰巧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一僵,忍了忍,偏开了目光。
再说沈莙这边,他被姬浔以一种别扭又异常亲密的姿势抱着走了一路,对方一只手紧紧环在她腰间,勒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可又半点挣不开。府里来往的丫鬟见到这一幕都自觉地回避,只低头看着地面飞快地往别的方向走,根本没有人敢上前救她一救。
沈莙气得心肝肺疼,忍不住闷声反抗道:
〝你放开些,勒得人喘不过气了!〞
姬浔笑了两声,略松了力道,在一个拐口停下了步子,低头贴着沈莙的耳廓道:
〝去你屋子里,嗯?〞
沈莙半边脸都被熏红了,心里骂了几句,挣扎了几下,重重地哼了一声。
姬浔对她不配合的态度一点也不恼,只是一只手制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则慢慢地从腰部滑到了她的臀边,动作轻佻,几下便将她上半身摸了个遍,叫沈莙浑身打颤,连耳朵都红了。
见他还未停手,大有得寸进尺的意思,急得音调都拔高了,
〝做什么做什么!这大庭广众之下,你…啊!别别别…你不要这样,咱们…嗯……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姬浔搂着怀里这个宝贝,忍着笑沉声威胁道:
〝总归今儿我是要办了你的,既然你不喜欢回屋,咱们在这里也成。〞
这都什么事啊?沈莙心里连骂了几句流氓,欲哭无泪,想要死扛到底,可经不住姬浔继续对她上下其手,只好哭丧着脸道:
〝回屋回屋,我的屋子就在前头,嗯…你,你停手,咱们去屋里说话……〞
沈莙听声音都快哭出来了,姬浔欺负得很满意,于是稍稍收敛了心中恶劣的想法,依旧抱着她往前走。
院里两个洒扫的小丫鬟大眼见着沈莙被人贴身搂着进了屋,脸一红,心里记着嬷嬷的吩咐,也不敢再待在这里了,丢下扫把便跑得远远的。
姬浔一路进了沈莙的寝屋,将人往凉榻上一放,轻车熟路的俨然他才是这里的主子。沈莙本来存了一肚子悲愤的话要质问他,结果一切都往一个她完全没想到的方向发展。方才她在屋里翻得无聊的那本青皮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