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房里无响动,景夜只好加重力道,没办法,谁让她不看书就没法入睡呢。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小癖好,她的这个,勉强还算高雅。
大约过了半分钟,门总算开了。走出来的展戍见景夜套着件大t恤裸露着长腿站在走廊上,不由得皱起眉:“怎么这样就出来了?”
景夜不好意思地吐舌头:“太急,忘记换衣服了。”
听景夜道明来意,展戍将旅行箱里的杂志递给她,末了,深深看了她一眼:“记得早点睡。”
景夜见他没有生气的迹象,如蒙大赦,赶紧接过杂志,一溜烟跑进了房间,剩下还未关门的展戍,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的背影越来越像她了,展戍痴痴地想。良久,又是一阵自嘲的冷笑,想怎样,毁掉一个还不够,还希望再来一次?
空旷的走廊里,展戍抱着头慢慢蹲下,浑身一阵又一阵地颤抖。
3
隔日清晨八点不到,景夜便被酒店服务叫醒,起来愤愤地穿衣,这才想起之前答应了陪展戍去看新公司的办公室。
他在g城的事业如火如荼,本没有必要再跑来c城折腾自己一次。景夜曾疑惑地问他为什么,没想到他却说,因为c城是他的根。良久,又对她强调:“也是你的。”
或许展戍说得没错,c城的确是她的根。可对她而言,在这座城市十三年漫长的岁月里,说得上是愉快的,也许仅有最初那懵懵懂懂的九年。
因为无知,所以欢愉,世事大抵相同。
洗漱穿戴好,景夜去敲展戍的门,此时展戍早已整理好只等她来,景夜不禁讪然:“等了很久?”
“也没有。”展戍合上笔记本电脑,转头对她微笑,“只是在想明天要不要让酒店六点叫你起床。”
“你太阴险了!”景夜抓起床上的枕头丢他,被展戍一把接住,“真是没有长大,以前说要跟我走时,不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吗,竟然越活越小了!”
景夜不由得噤声,良久,换作一副哀愁的模样:“是啊,你对我太好了,所以我越活越小了。”
展戍明白景夜是故作忧伤,也懒得拆穿她,将电脑放入包内:“再说这些有的没的,就没早饭吃了。”
景夜不屈不挠:“我说真的,你对我很好,展叔叔,好到让我忘了很多很多事,包括不应该忘的。”展戍以为她又想起了以前吃过的苦,不由得心软,站起来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了,别想了,我们该出门了。”
见他下如此狠手,景夜不禁凶相毕露:“我才弄好的头发啊!我恨你!”
一路打打闹闹下楼,景夜兴致不错,乐呵呵地追问展戍:“你说到哪家吃?不知道过去那家还在不在,他家的皮蛋瘦肉粥我好想念啊!”
展戍也就淡淡应允:“就去你说的那家吧。”
展戍去停车场取车,景夜便在酒店门口闲转。这座城市的空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潮湿,景夜深吸一口,心情大好,刚想冲天空大喊一声“我回来了”,展戍的车已驶到了身边。
景夜指着眼前的凯迪拉克痛心疾首:“奢侈啊!又换新车!”开门上车后,一改语调笑眯眯地说,“不过奢侈得蛮对胃口!”
展戍不禁微笑,景夜能长成这副天真活泼、没心没肺的样子,实属不易,毕竟从那个环境出来的女生,性格大都偏激叛逆,更何况是吃过那样多苦头的她。
想到这里,展戍不禁自问:这样,算不算多多少少赎了几分罪?
只是能给他答案的那个人,早已经随着前尘往事远去了。留下的,不过是一些自欺欺人或者自我安慰的念想。
此刻的他,大概便是在自我安慰吧。
在景夜怀念的店里吃过早饭,他们掉转车头,准备去新公司看看。
拐过几道弯开上内环,景夜正想问新公司的位置,车已经停了下来。她抬头一看,不由得咬牙切齿:“市中心啊,你实在太烧钱了!”展戍任凭她一惊一乍,打开车门指了指眼前的大楼:“喏,12楼。以后惹了事需要我来善后,记得不要走错楼层。”景夜被这样一说,气愤地说道:“我能惹什么事情?”
“就是因为你平时惹不了什么事,万一突然惹个大的,我才难以收场啊。”展戍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道。
景夜气得跳脚:“你就尽情毁我的形象吧!”
4
从新公司出来,景夜仍闷声不响地坐在后排,一副谁也别搭理我的德行。
展戍不由得轻笑,讨好般地问她:“要不要带你去吃酸辣粉?”景夜白眼一翻,一声冷哼:“不要!”
“真不要?”
“真不要!”
“接下来想去哪里?”
“学校。”景夜脱口而出,展戍变了脸色,“不是说讨厌那里,永远不想回去了吗?”
“是,就算到现在也还是讨厌,只是时间这么久了,还是想回去看看。”景夜慢慢低下头,许久都没有吭声。
是的,就算她在那里经历了最黑暗、最绝望的时刻,却也是在那里,享受了人生最初最幸福的时光。这些,她都没有办法告诉展戍。
良久,景夜听到引擎发动的声音:“既然想回去,那就回去好了,我等会儿有个重要的会议,放你在公交车站,你知道怎么走吧?”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