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兮回屋换了件藕荷色长裙,除了腰间系了一根水红色的腰带外全身别无装饰。她还特地把额头上的纱布解了下来,重新厚厚的包扎了一圈。
沈兮站在铜镜前仔细审视了一番,一张小脸本就面无血色,如今这一打扮更显得面色惨白,额上的伤平白添了几分可怖,一双大眼睛灵动纯粹,惹人几分怜惜。
她满意地带着采薇往老太太住的世安居走去。
水榭居到世安居少说有半盏茶的功夫,她也不坐轿,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走着。有时故意踏重了步子,弄得裙摆上满是泥泞。
采薇心疼,“小姐,要不采薇抱着您去吧。您伤还没好,现在日头又大,您这样下去怎么成。”
沈兮摆了摆手,不愿多言,“我们就这么走着去。”
左右躲不开责罚,还不如选轻的。老太太哪会让她就这么走几步路了事。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走到后花园时,她竟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一袭白衣劲装,腰间悬着把宝剑,光背影就已能看出朗朗风姿。这抹身影一如她印象中的挺拔潇洒。
眸光想对时,深兮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撇开了目光,加快了步伐。
此刻她的心中充满了疑问,他为何出现在这?
上午的日头并不算毒,只是沈兮现在身体正虚弱,这一路行来额间密密麻麻出了一层冷汗。她自己是不知道,本就煞白的小脸又惨白了几分,唇无血色,看上去颇有几分渗人。
沈兮让采薇在门口候着,自己去里头见了老太太。
此时她已经站不太稳了,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她努力分辨了在座的众人。老太太坐在首座,穿了件深色袄裙,花白的发梳的一丝不苟,发间簪了支翠玉簪子。阖着眼拨弄手腕间的沉香木制佛珠,见她进来也不为所动,一如她印象中的威严、不苟言笑。右手边坐了娇柔的柳姨娘,左手边坐的是雷厉风行的孙姨娘。
她向老太太行了礼,最后乖巧地跪坐在大堂上,一副任其摆布的模样。
沈老太太一早上起来就听说心爱的孙女着了凉,立马遣人送了补品去看。心里对沈兮是越发不顺眼。
本打算好好折腾折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没成想见着人时居然是这么个羸弱模样。
沈老太太本来十足的火气硬生生降了不少,差了丫头给她赐了座,声音不大,语气却有些不善,“你这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沈兮此刻完全是一副乖乖女的样子,认真行礼认真回话,“回祖母话,兮儿昨日从假山上摔了下来,现在还没好全,脸色难免有些不好。”
“你这裙摆又是怎么回事,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吗?”
“夫人说了,要兮儿多锻炼身体,少坐轿。兮儿摔得地方还有些疼,走的不是很稳当,让祖母见笑了。”
老太太是知道郑氏对沈兮做的一些事的,心下自然也就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只是今日,如果对方不是一个娇弱的小女娃她不得不怀疑她这番话的用心。
老太太转移了话题,“妧儿生病了,你知道吗。”
沈兮面露自责,“兮儿听说父亲罚妹妹跪祠堂就担心妹妹会不会着凉,一早就差人送了补品过去,没想到妹妹还是病了。”
老太太像一旁的侍女投去疑惑的目光,侍女立刻俯首跪下,道,“银环跟您说过,只是您一听说二小姐病了就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老太太不为所动,“就算这样,妧儿也是因你才生的病。”
沈兮眼前已经开始模糊,心中对这个从小就帮着郑雪乔欺压自己和母亲的老太太愈发不耐烦,“所以,祖母想兮儿怎样?”
她这话在这样严苛的世家中属于大逆不道,老太太一拍桌子,震怒道,“你这丫头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你这是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孙姨娘有些看不过去,她为人直来直往惯了,也不喜欢这宅子里的弯弯绕绕,直接对老太太道,“老祖宗,妾身不得不为大小姐说句话。昨儿个发生了什么大家心里清楚,大小姐摔成这样,二小姐不过跪了一小会祠堂,您不该这么偏袒二小姐。况且以妾身来看大小姐现在状态不对,咱还是赶紧给请个大夫给大小姐瞧瞧。”
有眼睛的都看的出来沈兮现在状况不好,但是老太太正在气头上,哪里会去管她死活。加之孙姨娘的一席话,令老太太更加不愉。
柳姨娘给老太太顺着气,抬眼看了孙姨娘一眼,轻声对老太太道,“孙姨娘是个什么脾性您又不是不知道,到时您要是给气倒了我们可怎么向老爷交代。”
要论会说话非柳姨娘莫属。老太太在她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下来,柳姨娘看差不多了,又接着道,“也不知谁给老祖宗您乱传的消息,妾身早上出门来向您请安的时候,还在院子里遇见二小姐呢,妾身看她样子,面色红润,应该不像生了病。”
老太太闻言,一双眼凌厉地看向跪在一旁的银环。
银环连忙磕头向老太太请罪,“老祖宗,银环没有撒谎,是夫人差人传话说是二小姐病了,这几日不能来陪着您了。”
老太太年轻时也是掐了几个姨娘侧室的狠角,虽然现在年纪大了,可心里一琢磨大致也就清楚了。
“去把二小姐叫来,别惊动了夫人。”
柳姨娘嘴角挂了一丝笑意,孙姨娘却有些不快,她与柳姨娘向来不对付,如今又被她踩了一头。
沈兮身体发冷,冷汗出了一阵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