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色清冷,弥漫在天地中的灰雾为空气增添了一丝惨淡。里忒被两名半神架着双臂走在最前。他的双脚被镣铐束缚,麻痹药剂的效果也还未消退,勉强跛行几步就禁不住要向前卧倒。两名半神没有丝毫怜悯地支起里忒的身子,附在他耳旁各自说了些讥讽的话,然后放肆大笑,拖着他继续前行。
行进的队伍因里忒的原因走的极慢,跟在里忒身后的半神不满地抱怨了两声,将手中拖着的木车停下,叫唤着搀扶里忒的半神替他。那名半神无奈地牢骚了两句,绕过车头,见斯诺如死人般趴在车上一动不动,厌烦地踹了他两脚,就要拿走他紧握的巨剑。
“嘿!”佩帕刚出声警告,架在他脖间的短刀就贴近他的喉咙。冰冷的触感让佩帕不得不咽下愤怒,转而看向身边的半神。莫罗。这个曾被他杀死的年轻人正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卷曲的白发如同冬日的枯草,枯槁的身子看起像是一具死尸。莫罗布满地皱起双眼,灰白的眼瞳盯着佩帕叱道:“别乱动!”
佩帕晃动背身的手镣,喉咙颤动,冰冷的刀锋就在他喉咙划出一道血痕。“别说话!”莫罗抓住手镣用劲拉扯,在佩帕身子不稳向后退时又一记肘击砸在他背上。佩帕一个踉跄又在莫罗的推搡下再次动了起来。
这道押囚的队伍极长,在雾气的遮挡下,里忒极尽目光也不能望见队伍的尽头。当他见到斯诺如同货物一般被半神倾倒下车时,他大声怒斥着半神的无耻,而两条随着愤怒微微摆动的畸形双手却引得在场的半神大笑起来。押送里忒的两名半神一人一脚踹在他两条小腿上,导致里忒面色潮红如同窒息般跪倒在石台前。又是一阵愚弄的嘲笑声响起,两名半神将他的头硬是按在灰黑的硬石上。
里忒挣扎地扭动脑袋,眼见斯诺的巨剑正被拖车的半神吃力的举起呈在喀琉斯面前道:“喀琉斯大人,此人已死,这把巨剑您一定会喜欢。”
喀琉斯提着风纹宽剑抵在巨剑上,那名半神再也撑不住连同巨剑一起摔在地上。当他灰头土脸地爬起来时,各式各样夸张的笑声响了起来,喀琉斯也笑着说道:“武器还是要适合自己才好,如果你想要这把巨剑就拿去吧。”
“喀琉斯大人,我一定会让它成为顺手的利剑。”拖车半神低头恭敬回道,在其他人羡慕的目光下拖起巨剑走回人群中。
里忒的视线跟随着半神看见位于人前的莱恩与舍尔两兄弟。两人手带镣铐表情平淡,察觉到里忒的目光,莱恩将眼神瞟向斯诺后对着里忒眨眨眼。
里忒稍感安心,就听一声咒骂及一阵巨力将他脑袋扭回,剑光划过,锐利的剑尖插入基石,锋刃迫近他的双眼。
剑锋在要触碰到里忒双眼时被移开,喀琉斯蹲下身子,右手扯住里忒杂乱生涩的黑发,毫无顾忌地将他的头向后拉起,逼视着里忒双眼说道:“你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里忒双眼通红,目眦尽裂,他已经遭受了太多的侮辱,可没有什么能比这句话更加让他不堪,他张开干裂的双唇,干涩的声音如同幽寒深渊中回荡的诅咒,“我会杀了你,在你珍惜的人面前,用你手中的剑,饮尽你的鲜血……”
喀琉斯抓着里忒的头发,用劲全力地向后拉扯,直到里忒仰面朝天呼吸急促时,狠狠地将他的脸砸向石面。
鲜血自里忒断裂的鼻子中不断淌出,缓缓流经基石平面又从棱角转向下流淌。“死人可没有如果。你的话我很快就会送给你!等着。”喀琉斯站起身,举起宽剑,引得半神无数叫好声。他放下宽剑,迈前一步,喊声皆闭。
“我们赢了!”半神再次高呼应答,“但是我们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我的父亲,我们的父辈都死在了这里,为了我们种族的延续,他们用生命攻下了这里。我们绝不会忘记他们的仇怨,我们也将继承他们的意志,杀死所有神族。”喀琉斯用剑击打在里忒身上,“这仅存的最后一个!”一阵叫喊声在人群蔓延开来,喀琉斯静静聆听着,直到半神们安静下来等待他们族长接来的演讲。
“我们能夺回家园,这很好!但是我们的朋友却与我们有着相同的命运,”喀琉斯还未说完,半神开始呼喊洛伦斯之名。洛伦斯也自喀琉斯身后的位置走向前与喀琉斯站在一起。“他们被逐出热爱的故土,四处寻觅避难之地,可残忍的追杀从未结束。我不知道他们为此付出了多少代价,但我知道,洛基族被迫逃到了这里,来到了我们身边,毫不犹豫地帮助我们赢得了这场战争!他们都是友善的人,我想不出任何回报他们的方式——除了帮助他们返回故土。”
特蕾莎不屑的发出一声嗤笑,红衣的军团战士也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可这时已经没人在意他们不当的举动,喀琉斯也不会注意到这些微小的举动,他已经彻底沉浸在呼声的浪潮中幻想着自己势无可挡的姿态。
演说还在继续,正合了里忒的心意,他小心地眯着双眼,打量着人群中灵巧闪动的雪白身影,一边祈祷半神的欢愉能够再持续久一点。
可事不如愿,喀琉斯激昂的演讲忽然停了下来,惊异地叫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里忒转过头看到让喀琉斯惊异之事,灵光如电光般闪过脑海——他笑了起来,虽然笑声不大,但带着愚弄与轻蔑的笑声在渐渐安静的基石群中异常响亮。
喀琉斯莫名有些惶恐,他手抓发出光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