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清走神的功夫,又听见琳姑娘声音放大了,慌慌张张道:“是谁,谁在外面?别……别过来……我……放过……”
沐清清凝神一看,原来自己的身影被夜明珠一照,在琳姑娘房门投下了影子,琳姑娘没有掌灯,夜明珠的光芒又十分黯淡,此刻看来竟有些像摇晃的鬼影。
沐清清与鬼怪周旋惯了,自然不怕这种程度的惊吓,但是琳姑娘如何受得了。沐清清听得屋里的声响,心里担心便推开门冲了进去。屋里果然一片狼藉,琳姑娘自然没想到沐清清会径自进门,好一会才发出一声惊呼,把脸挡住了。
“是你,别进来,快出去,出去!!”
遮挡的时候,沐清清没见着,刚才一个照面,她才看见琳姑娘脸上竟然有一个墨色的疤痕,看形状是“珠”字。本来一张如花似玉的美丽面孔,上面凭空多了个墨色的“珠”字,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琳姑娘掩着面哭泣。
“你这疤是何时生的?”沐清清问道。
琳姑娘却是恼怒:“如今我容貌毁了,于你不是顶好的事。”
沐清清知道琳姑娘恐怕是记恨着她凭空出世夺了花魁的宝座,一时讪讪,道:“琳姐姐何出此言,琴棋书画我是样样不通,如何比得上姐姐。”
谁知琳姑娘更是气恼,连哭也不哭了,高声道:“样样不通,你这可是取笑我姿色远不及你?”
“清清不是这个意思……”沐清清自知说错了话,正想解释,就看琳姑娘往后倒去,竟是气晕了。
沐清清赶忙上前,拿出画好的符咒,往琳姑娘脸上贴,无论什么妖异,先镇住了总没错。可她的手还没放稳,却见琳姑娘嘤咛一声,已经醒了过来,目光仍是柔和温婉的,只是忧郁的感觉更甚。
“你是谁?有何怨恨?”沐清清道。
“琳姑娘”把捂住脸的手放下来,盯着门外看了一眼,眼里怨毒一闪而过。沐清清顺着望去,那边便是楼顶了,除了那明珠,其他应该什么也没有。
“清儿说什么胡话,我就是琳儿啊。”那妖物开口了。
沐清清说:“你不是琳姑娘。”
“何出此言?”妖物似乎有些吃惊,终于意识到眼前的人并非好拿捏的主,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一来气质不同,琳姑娘不及您十分之一的□□。二来,琳姑娘绝不会轻易把遮住疤痕的手拿开,不,应该说任何一个女子都不会如此轻易地让如此丑陋的疤痕暴露在外人的视线里。除非……你早已习惯。”
“丑陋……这云阁里何时何时出了你这口无遮拦的姑娘,真是越发落魄了。”那妖物看着沐清清,抬手便向她脸上拍去。
沐清清早准备好了防止这妖物突然发难,口中念起咒语将符咒拍在了“珠”字疤痕的正上方,它果然发出一声惨叫,又躲进了琳姑娘的身子里。
沐清清还未来得及喘口气,被它抓到的脸上传来一阵刺痛,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梦里她站在一个气势恢宏的建筑前面,大门上是细腻灵动的砖雕,山水花卉鸟兽栩栩如生,颇具灵韵,一看便知出自大家之手,非富贵之地不能相配,沐清清抬起头,祥云浮雕的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方龙飞凤舞地题着两个大字“云阁”,旁边有一行小字,沐清清辨认了一会,才认出是别人的落款,只是那个名字她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只觉得眼熟。
待她走进去,里面陈设和明珠楼十分相似,唯独头顶的明珠不在。沐清清恍然大悟,自己应是阴差阳错进了那附身琳姑娘的女鬼梦中了。
沐清清的灵感很强,自小能见常人所不能见的妖魔鬼怪,若是寻常孩子早就吓得魂都散了,偏偏她生来对此毫不抗拒,与一些无害的小鬼竟然玩的得十分开心。沐清清的父亲对此见怪不怪,因为沐清清的母亲拥有同样的体质,虽然沐清清的母亲年纪轻轻便发了疯,沐家还是将她娶了进门。若说为了爱情也不全对,沐家富甲一方,还是仰仗沐清清母亲的灵感。出身在这样家庭的沐清清得以无忧无虑地成长,而没有被当做鬼怪敬畏,倒也是幸运。而她长到九岁那年,引来了可怕的异物,沐家怕重蹈沐母的覆辙,便把沐清清送到山上一位出世的高人处。沐清清被送走了,她的弟弟沐清雨虽然有和沐清清相似的体质,但因为是个男孩,不似沐清清那般阴气重些,引来的鬼怪大多无害,是以仍然留在家中抚养。
前些日子家中寄信到山上,恳切地请求沐清清早日还家,不为其他,原是沐清清的弟弟沐清雨即将行冠礼。沐清清与弟弟十年未见,虽然不舍恩师和师兄弟,但还是即刻南下还家。
沐清清学艺之处离家甚远,是以沐家十年来没人前去探望过,此番托书也是提前了一年有余,以免路上出了差池,让沐清清错过了沐清雨的冠礼。沐清清路上没有耽搁,到达金陵时离沐清雨的生辰还有半年。她路过明珠楼见其中一丝黑气环绕,玩心大发,加之家门就在附近,近乡情怯,便一头钻进了明珠楼,想试试自己十年来学来的捉鬼本事,误打误撞却被鸨母发现,半推半就成了明珠楼的头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