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句。
具体的情况,家里人怕他工作辛苦,脑子累,没有告诉过他。但他是知道的。
陆家的医院里,有他的人。
所有的细节和档案,都在那天之后一项项报上来,每一项都令他心惊胆颤。
他坐在沙发上,抬眸看向倚在办公桌前,那个相貌身材都与自己一般无二的人,内心情绪翻涌如惊涛拍岸。
刚才,他真应该狠狠地抽他的脸才对。
陆泊言对上他凌厉的眼神,不闪不避,从旁边的小抽屉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支自己点上,抽了几口,把心里的郁气和淡蓝色的烟雾一起,长长吐出去。
“大哥,我们两兄弟,从小就走不同的道路。我知道,是你不想和我争,可是哥。”他偏偏头,看他,温和的表相剥落,眼神直白挑衅,还带着痞气,“即便是争,你也从来没争过我。”
即使是双胞胎,也有个先后长幼。在一开始,兄弟二人还没明确分出未来发展方向的时候,长辈们考虑起婚事来,也是把陆仲天排在陆泊言前面的。自从陆仲天退出继承人名单,陆泊言后来居上,他的份量就逐步减轻——做豪门媳,是退出核心圈子,当个富贵散人好,还是做掌权人的太太,叱咤风云好,大家都有自己的考量。
跟弟弟相比,他确实更不适合去坐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与其两个人分薄陆家,造成有可能的分裂,他宁愿像现在这样。
这是他自愿退出的,他认了。
至于他不甘心的事,他也确实没有争过,只能默然。
陆泊言见他无话,却不想就这么放过他。在大多数事情上,他要什么,陆仲天大多会退让,是一个无可指摘的完美好哥哥。
可刚才那一拳算怎么回事呢?
“哥,我该打没错。可轮不到你打。要打,也是星宇动手。”
陆仲天咚地一声把矿泉水瓶墩在茶几上,一个跨步上前揪住他扯散了领带的领口,愤怒的冒火的双眸对上他凉薄上望的无情眼,气得嘴唇都在颤。
陆泊言以为他这一拳终于要落到自己脸上,眼眯了眯,却听他沉声痛斥:“她有知情权。”
患者对自己的病例有直接知情权。
可是陆泊言,没有告诉她。
或者说,他尝试过一次,见势不好,就退缩了。
陆泊言很光棍地就着这个姿势微仰着头:“你应该有全套病例的复印件吧?我上次跟星湖说完,她在医院里住了一年。”
他越说气势越盛,到后面,反把陆仲天压过去。
“她才出来没几天,难道又要把她再送进去?”
“什么是对她好的,我比你清楚。”
他一挣,把已然渐渐松了力道的手挥开,也不整理被弄皱的衬衫,叼了烟笑道:“你不是打那儿来?刚才自己怎么不说!”
陆仲天垂到身体两侧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她只信你。”
陆泊言正要讥讽“她不信我难道信你”,陆仲天却说了一句:“可你不信她。”
陆泊言色变,随手掐灭香烟:“你想说什么?”
“你不信她。”陆仲天重复。
他一惯能忍,只一会儿,眼里的火俱退了下去。
“你说过一次,星湖接受不了,于是你想缓缓,等她养好身体再说。可是泊言,那件事不弄清楚,她永远好不了,你我都知道。”
陆泊言脸色沉郁,却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
“她现在怀疑孩子是我的。”
“什么?”
陆泊言双眼一瞪。
刚才助理只查到黎影出入防疫卫生中心的记录,却没想到是因为这样。
陆仲天反而笑了出来:“也有你查不到的事啊。黎影派人在星湖的画廊里卧底,借着送画的时候,取走了我的毛囊样本。”
取毛囊样本做什么用,陆泊言当然知道。
尽管心里明白夏星湖八成是把事情想复杂了,比如“大伯哥未婚搞大别人肚子,公婆竟然逼我认下孩子当亲生”之类的海角论坛狗血大戏,但明知道孩子生母是谁的陆泊言仍然被这个联想刺痛。
风水轮流转。这下换陆泊言磨牙。
知道弟弟在想什么的陆仲天由衷地感到了某种隐秘的快感。
陆泊言咬牙:“做了鉴定就知道不关你事了!”
陆仲天却撇开这个问题,直接炮轰他:“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全都是你的错!就因为你不相信星湖。如果你相信她,这么两年的时间,她早就走出来了。你应该一开始就坚定地相信她能行,一次尝试不行就再来一次,直到她的病好了为止。而不是打着‘为她好’的旗号把所有的事都隐瞒下来,结果让事情愈演愈烈,越变越坏。”
他摇头:“我一直很信任你,认为你的选择一定是对她最好的,所以从不插手。你要大家配合,我也配合了这么久,但现在看来,你没有这个能力。”
他无视陆泊言瞬间变得铁青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