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他床前讲故事;他第一次由“伯母”改喊“妈妈”……无数的第一次,无数的不是第一次,午夜梦回都教心碎的母亲哀泣难止……但,他却干出那样的兽行!尹夫人其实一直分不清自己对“那个人”的感觉,爱?恨?恐惧?全混在一起了!
如今,二十二年后,蛰伏的恶魔再次冒现,誓要毁天灭地!这一刻,尹夫人终于明白,她对他已只有---怕!
是的。怕!再没有其他感觉!
“尹夫人,你好好休息。”邪犰说。
她点头。小邪从小就喊“尹夫人”,她感受到的却像是“妈妈”般的亲切与孝意……是移情作用吗?这不重要。她完全信任他---未来的女婿、一生的儿子啊!
邪犰紧握一下尹传雍的手。“我先去见兄弟们。”
“去吧。”
邪犰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口。
尹传雍看著,眼眶雾影隐隐泛起……当年那场致命打击,确实彻底摧毁他们夫妇俩对人性的信任!“儿子”,这曾经多么渴望而又令他们引以为傲的名词,已变成一想起就栗入骨髓的毒咒!
但,上天毕竟作出了补偿!
小邪---绝对值得他们夫妇俩再次投下亲情的赌注!
自一岁多被捡回来开始,邪犰每年中有八个月以上都和其余四煞一起,在全球各地的高山、森林、沙漠、雪域……等处接受最艰险严格的训练,剩下的时间则待在苏黎世尹邸,由尹传雍亲自培育。
离开房间后,邪犰走向客厅沙发处。
鲨鹰豹螫正低声商议中。
“教主对那qín_shòu始终还有一念之仁,加上现在又心乱如麻,恐怕要好几天后才可能作出决定。”邪犰道。
“我知道。”狂鲨回应。
好几天后,尹传雍未必能作出决定。大义灭亲?谈何容易!毕竟是父母心,即使不肖子泯尽天良,又怎能狠得下心予以格杀?
事实上,这些年来沈似峰都在东南亚等地做生意,隐密低调,但绝佳的商业头脑及奇准的投资眼光,依然让他累积出钜大财富。尹传雍一直佯作不知,只是暗中派人严密监视,慎防沈似峰赴美加等地。没想到,沈似峰竟使出一招金蝉脱壳,制造“仍在香港进行重大交易”的假象,人却已俏俏潜至纽约接近尹汐池……“我刚才去见小尹。”邪犰正要报告。“她……”
身后的魔鹰和饿豹同时出手,迅如电光,邪犰乍惊觉马上闪避,却如何来得及!
后脑与后颈同时中击,软软倒下……***
夕阳仿似焰;却又有点如血……一样的天色、一样的海风,但,她的心境呢?
大自然谨守不变的规律,遵循既定的轨迹,周而复始……但,她的世界呢?
经历过秋索冬峭,逝去的春夏还会出现在生命中吗?
“汐池。”沈似峰问,“你觉不觉得---这情形,很像那天?”
“是啊。”她暂停削苹果,看著父亲,“好奇怪喔!那天在这里听你说往事,我感觉自己就是那个孩子,是你寻觅多年、生死未卜的孩子;现在知道了真相,却反倒有种恍惚迷惘的感觉,不晓得自己究竟是谁,失掉存在感。”
“这几天你受尽煎熬,精神状况很差,难免会这样。”沈似峰关切道。“今早小邪……”
“他疯了。”尹汐池若无其事地回答。继续削苹果,削得极慢,似专心又似心不在焉。
这游艇设备先进齐全,仆佣成群,她想吃什么山珍海味只需开口吩咐即可。但她偏要自己削水果。
随便找些什么事做,或许能稍释她的愁忧……沈似峰暗忖。“小邪是好孩子,他对我的成见太深,才会气得发狂,一时冲动想伤害你。”
“爸!”尹汐池蹙眉,再次放下苹果和刀子,“你干嘛替那种人说好话?你不知道他编来唬我的故事有多可怕,把你和妈妈说得---”
“我不知道小邪说过什么,也不想知道。”沈似峰表现得甚是宽宏大量,“反正那都是情绪化的言语,不必计较。”
尹汐池突然叹息道,“我觉得我好像根本没有了解过他!我们在一起说不定是个错误。”
“汐池,你已经长大了,”他规劝道:“除了自己要懂得分办是非曲直,更要懂得处理感情。这次的冲突纯属亲情上的问题,如果因此而导致你和小邪分手,爸爸会感到非常内疚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