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的大人物们策划的大事对延州的小角色没有任何直接的影响。最起码在广顺元年,李还感受不到来自开封方向的任何压力,尽管这种压力曾经在一个时期之内(大约三四年的时间)成为了悬在延州和他自己头上的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至少在此刻,在高允权还没有死高家还没有倒台的此刻,李还用不着面对任何来自汴梁方面的直接压力。他现在主要的难题,是怎样解决兵员不足垦员亦不足的困难局面。
修房子的工作稀稀拉拉拖了一个月之久,即使有村民们的帮助,要把全部营房恢复到周密时期的水平也是一桩不小的工程。土石木料都就地取材,李在延州城中请来的木匠还是有一定水准的,他刨出的大梁是李所见过的手工时代所能做到的最笔直标准的大梁了。不过没有现代起重机械,没有锋利坚硬的铁制工具,凭借木铲木抹等效率比较低的木制简陋工具,能在这么长时间内把三十余间土坯房全部恢复旧观确实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好在有那位姓毛的木匠在,生产建设工具的任何损坏都能够得到及时的补充,不至于影响到工程进度。
李是颇有些雄心的,在见识到了木匠这一技术工种对于古代工程的重要意义之后,便死死缠着毛木匠要他留下来帮忙,并声称自己愿意付出让毛木匠满意的任何价钱。但是毛木匠十分趾高气昂地告诉李,他在延州城(东城)当中的木匠铺子每个月都能赚到一吊钱上下。李则毫不犹豫地表示,自己愿意出十五吊钱雇佣毛木匠一年。
这个价钱致使李被后来知道此事的周正裕好好抱怨了一顿,这位老兵油子声称这样的价钱即使在延州城里也能够同时雇佣三个专职木匠了,他告诉李,十伍吊,比延州城中最好的铁匠价钱还贵。周正裕二话没说,也不顾李面子上不好看,当即便吩咐刘衡去和毛木匠重新谈价钱。
于是刘衡去了,一个时辰后他回来告诉周正裕——以十吊钱一年成交,同时他不住抱怨李把话说的太死了,导致他的二次谈判进行得颇为艰难。
还没等李发话,周正裕便做出了直接反应,他脱掉了鞋子,追着刘衡满场院的打,最终打得刘衡吐露了谈成的底价——八吊钱一年。
周正裕这才罢手,李则相当大气,不但不追究刘衡私下吃回扣的恶劣行为,反倒当场扔了一吊钱给这个锱铢必较的吝啬鬼,并且告诉他,以后队里的所有生意都交给他去谈,一律按照八分之一的比例给他提成。
这个行为再次遭到了周正裕的批评,他认为李花钱过于大手大脚了,不过效果很好,自从李来队之后几乎从来没有露出过笑脸的刘衡当场喜笑颜开。
这件事情让李开始重新审视手下这些拿不上台面的军官们的个人价值,周正裕和刘衡这样的兵油子作为军人在李的眼中是绝对不合格的,但是这并不等于他们没有自己的价值所在,作为一个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李坚持认为没有不具备个人价值的人,只有不会发掘他们潜在价值的领导者。
狄怀威等人在李率领大多数人抵达卧牛村的第三天也跟了上来,他率领着自己的什回到了城中的营房,本来打算等李将队伍带回去再想办法转圜,但是他没有想到第二天陈氏兄弟便带领着两个队将近五十号人开进了营区,直接将他们赶了出来,这些人在延州城内转悠了三天,因为滋扰饭馆被李彬指示肤施县衙拉去打了一顿板子,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只得出城来寻找李等大部队。
李默默接受了他们归队的现实,但是他当场免掉了狄怀威的什长职务,由自己比较信任的陆勋顶替了上去,亲兵伍伍长职务暂时空缺。对于这项人事变动,周正裕只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他已经开始有点习惯李独断专行的作风了。
被降为小兵的狄怀威在那个时代的军队里是无处投诉的,只能接受这个即成现实,李认为他不久就会开小差,这个赌棍没有了赌资只怕连一个月都撑不过去。在军队中,任何一种赌博都将是军纪和战斗力的天敌,李虽然已经开始打算笼络这批旧军官,但丝毫不打算在这个原则性问题上和任何人妥协。
李曾经想在山上搭建起一座铁匠铺并且聘请一位专业铁匠来为自己的军队打造兵器。但是周正裕直接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在延州,一个铁匠不敢接受任何一笔没有彰武军节度府官引凭证的生意,就算这笔买卖看上去再挣钱也不成,那是要掉脑袋的。
在仔细了解了延州的地方商业法规之后,李只好无奈地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些事情暂时不是急务,修造营寨已经花去了整整一个月的宝贵时间,李越来越有紧迫感了。当营寨造好之后,延州的天气已经全面转寒了,士兵们的食物不能提供最起码的御寒热量,而指挥署方面的冬装又还没有发下来。李当即便通过李彬私下先购置了五十套过冬的棉服,这批货真价实的棉服同样价格不菲,花去了李整整五吊钱,不过据刘衡讲,这个成本不能再压缩了,在延州,棉服属于战略物资,除了有背景有权势的人和官府之外一般市面上是不允许倒卖这种物资的。
在士兵们的保暖问题得到基本的解决之后李开始正式考虑练兵问题了。他在这方面并没有什么新的见解,虽然他本人很想创新,但是在仔细筹划了一夜之后他放弃了这个念头,老老实实按照自己那个时代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