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杨玉漱,承熙二年入宫,短短半年便得到了皇帝的恩宠,由普通宫女晋位宫妃,后不断晋升,直至掌六宫大权。
苏琬清做梦没想到,贤妃竟然是姑姑派进宫的人。她能在谍影重重的宫墙中走到这一步着实不容易,想来也是心机似海的人。原来刚刚入宫之前她感慨自己像南方人,又提及去金陵放纸鸢,都是别有用意的,只可惜当时自己没有领悟。
漫天风雪刮的正紧,苏琬清拢了拢木棉披风,领子上的白狐毛向上窜了窜,扑在脸颊上有些痒。
艰难而行,虽然没几步路,却依旧像走了很久一般。所幸到了乾清宫,齐禄还是有点眼色,知道这位怀着皇嗣受不得寒,一面打发人进殿请示,一面安排她到暖阁中稍候一会儿。
皇帝亲自到暖阁中来迎,扶着她的肩膀有些怨怼地说,“你落了水身体刚好些,这么大的风雪不在宫里好好呆着,怎么又四处乱走?”
苏琬清瞄了瞄画琴手中端着的五彩雉鸡钵盆,垂首道,“听说皇上昨儿又熬夜检阅奏章了,今日头半晌又连早膳都不用,就去临朝听政,所以所以才赶在下朝时,送些清淡可口的粥过来。”
皇帝拉她在九龙御座上落座,让李容贵取了御用的汤匙和瓷碗过来,有滋有味地品尝起来,片刻就喝了一碗,还不忘咂咂嘴,“手艺愈发好了。”
苏琬清抿唇笑了,嘟囔道,“皇上不生气了吧”
“嗯?什么?朕生什么气?”
苏琬清看着他一脸疑惑,更加心虚,“就是前几天嫔妾知错了,不该在皇上面前耍小聪明。”
皇帝深深地“哦”了一声,“你是孩儿他娘,朕能怪你什么?你也知道那是小聪明,以后不要再犯便是了。至于宋心彤,她是有错,但罪不及打入冷宫,朕也不好丝毫旧情不念吧!”
“皇上说的是,皇上英明!”
皇帝宠溺刮了刮她的鼻尖,“别费力恭维了。朕只希望你保持刚进宫时的纯朴本性,不要迷失于争斗之中。琬琬,要对朕有信心,无论到什么时候,你在朕心中都是第一的。”
苏琬清浅笑着,露出雪白的贝齿,又听皇帝说,“贤妃昨儿来过了,算上宣治那两年,朕今年登基整十年了,也该大封后宫一次。你有身孕,自然与他人不同,在从四品上,自己选个位分吧!”
她一下子惊弹起来,“从四品,这直接越了四级,不太好吧。”
“朕说过的话何时变过?罢了,还是顺仪吧,听起来顺耳些。”
就这样敲定了,苏琬清连辩驳推脱的余地都没有。除了她晋位顺仪之外,元杏瑛封了庶四品充媛,景阳宫锦昭仪晋妃,其余的妃嫔皆是各晋一级,于大年三十正式颁旨册封。
年关将近,皇帝将要封印,所以政务繁多,苏琬清自这日得到皇帝口头上的宽释之外,就不曾再见到他。同时,苏家的人终于进了京城,递了请见牌子,于腊月二十七入宫觐见。
这一天,苏琬清早早便起身梳妆等候,刚过巳时,便由内务府派出的人带领苏家的人进承乾宫。苏晟及夫人其实都是陪衬,跟在一旁的长公主才是最重要的。
君臣之礼见过之后,苏琬清连忙扶起了三位长辈,行小辈之礼,“女儿给父亲、母亲请安,给姑姑请安,新年新禧。”
苏晟连忙遏礼,“小主折杀微臣了。”
屏退宫人后,苏琬清方才收起场面上的端庄。搀扶着长公主到暖炕上坐了,顺从地半跪在脚踏上替她按摩,“终于盼到姑姑了,清儿将近快一年没见到您了,姑姑身体可好?”
长公主自进殿后便扫视着殿内的陈设,所有的家具摆设都是全新的,倒真有宠妃的意味。她也放下了持重,只道,“复国大业尚且未成,我岂能倒下?这些日子来一切都好,只是回江南收拢旧部出了些许问题,倒也不算严重,我迟早会解决。”
苏琬清知晓复国需要里应外合,每一步都要走稳了,才不会露出破绽。
“清儿有好多话要对姑姑说,这一年来,在大夏皇宫确实发现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
苏夫人极识趣地拉着苏晟到外边坐,“长公主要注意时辰,咱们只能小坐一个时辰。”
长公主会意点头,问苏琬清道,“你都发现了什么?”
“姑姑有所不知,大夏皇帝与其生母太后之间的关系极其糟糕,皇帝往日里不去给太后请安也就罢了,甚至在一些事情上经常与太后发生冲突,甚至囚禁生母。”
“哦?”长公主捏着茶杯的手颤了颤,“可知道是何原因?”
苏琬清不禁得意地笑了,“皇太后有一位养子,封了恪侯的爵位,姑姑可猜的出他是谁?”
“养子?这还真的猜不出来。”长公主从袖口中拿出檀香木佛珠,开始转动起来。
“恪侯名曰楚修泽,正是安南郡王的儿子,当年金陵城破,被押回燕京。结果因了长的像太后的小儿子康密太子,才逃得一死。”
“安南郡王”或许是想起了自己的弟弟,长公主眼眶竟有些发红,泪珠似在不停打转。
“姑姑莫要伤心,叔叔若知道泽哥还活在人世,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苏琬清抽出丝帕,替长公主拭去了眼泪,“皇帝格外憎恶自己的幼弟,因此也不待见为降俘的泽哥。可偏偏太后宝贝的紧,所以他们母子时常有矛盾。”
“如此一来,我倒想见见他了。安南郡王是我四弟,自从那件事之后,他就极少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