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失魂落魄地从楚修泽的寝卧中走出来,将福贵和芳兰等吓得不轻,从未见过她如此惨淡的脸色。
周太后自然悲痛,原本那些往事都随风而逝,只等她走进棺材里,也就不为人知了。这几年来,她竟然不知,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肉早已了然了一切,她曾经做过的那些错事终是化作了报应。
太后回到寿康宫,李容贵也方便向皇帝交差了。千恩万谢,这位老祖宗没有给他惹出别的麻烦,要不他真得吃不了兜着走。
“你说老佛爷没等你进去喊,便自个儿出来了?”皇帝惊诧不已,他那位母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豁达了?
“确实是,看着老佛爷脸色不是很好,大概…可能是凤体不豫,所以才早早回了寿康宫。”
皇帝也接纳了这个理由,把此事搁置在了一旁,又埋头批阅奏章。
寒冬渐深,枯叶尽落,层叠红墙内望及之处皆是萧瑟。值此时,总可闻见妃嫔幽怨的声音,一年复一年,唯不见君宠,奈何红颜飘零,最终寂寂殁于深宫。
等了十来日,青瑶终于对苏琬清有了回应。任凭这宫女子有多坚韧孤傲,终是难熬独守空房的时光。何况,她只承宠一夜,还没品咂出皇帝恩宠的味道来,便已是失宠之人了。
十一月初九这日,恰好是瑞嫔的生辰。苏琬清向来对宫中低位妃嫔关心,大张旗鼓地在正殿为瑞嫔庆生,早早同膳房打好了招呼,准备一应酒菜。
皇帝一直令李容贵关注着承乾宫,这承乾宫内忽然有这么大的动静,李容贵自然是及时通报了皇帝。
宇文彻本就为政事烦心,忽然听见那个丫头如此快活地办宴席,心头便如猫挠似的痒痒。碍于堆积成山的奏疏,他不得不强行按捺下心中的躁动。但过了须臾,他竟发现从得知她在办酒席那一刻开始,思绪已然游离不止,宣纸上的奏章文即便再妙笔生花,到了他这儿,也是一团乱麻。
皇帝骤然起身朝外走去,李容贵忍不住在心里嬉笑,到底是忍不住了。他还从来没见过主子爷在嘉婕妤面前有威严自持的时候,这位爷一碰上嘉娘娘,那就跟情窦初开的愣头青一般。
时辰尚早,苏琬清同若兰、青瑶、瑞嫔和李才人在内室闲聊,画琴带着一拨宫女在外头布置。忽然见一抹明黄色出现在庭院之中,画琴不仅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来。
“皇上万安。”
外室皆是宫人问安声,苏琬清等人连忙起身迎接。刚刚蹲下身去,皇帝便爱怜地扶了她起来,哂道,“你们这儿倒是热闹,朕反而只能孤零零地坐在乾清宫批奏章。”
苏琬清微微勾唇笑,“今儿是瑞嫔妹妹生辰,她父母弟妹皆在千里之外的淮阴,如此,臣妾便想着,大家聚一聚,顺便给寿星贺寿了。”
皇帝也跟着附和几句,对着瑞嫔道,“等会儿朕让内务府给你放赏,你父亲在淮阴一带治水成效颇为显著,朕心甚悦。”
瑞嫔诚惶诚恐地谢了恩,看向苏琬清的眼神里满是感激。恰逢宫人禀报膳食已齐,皇帝便心安理得地入席蹭饭吃了。
膳食固然准备的精美可口,最难以抗拒的是宫廷酿酒桂花酿。桂花在北方并不多见,这桂花乃是采摘于川蜀一带,快马加鞭送至京城,再由宫廷酿酒师连夜酿制,之后封于地窖中,十分珍贵。
“朕倒不知你给了重瑞什么好处,他不请朕的旨意,便自作主张地把桂花酿给你送来了。”
众人心如明镜,若是皇帝陛下您对嘉婕妤恩宠少一点点,重总管也没这样大的胆子。平日里是您恨不得将嘉婕妤宠上天,重瑞猴精的一个人,早料到您不会降罪了,没准还能得嘉奖。
酒喝了一杯又一杯,皇帝脸色渐渐泛起潮红,眼前也开始变得虚晃。后来渐觉饥渴难耐,瞅见苏琬清一个劲儿在自己眼前晃悠,他伸出胳膊便将她圈了进来。之后做的fēng_liú事,他只怕自己都不记得。
画琴拨弄开珠帘缓步走了进来,却见苏琬清撑着额头卧在刻凰鸟的贵妃椅中,她眉间紧蹙,阖着眼睛也是极为不踏实。
“怎么样?成事了?”
画琴难以启齿,只发了一个简短的音节,淡淡“嗯”了一声。
苏琬清慢慢睁开了眼,盘旋了许久的清泪滴落下来,她不知道自己此刻为什么会哭,往日得知他翻了别的女人的牌子时,也未曾这样悲伤过。他是皇帝,终究是要有三宫六院的。
画琴不忍见她泪流满面,半跪在脚踏上替她拭去朵朵泪花,“娘娘能确认瑶美人能为我们所用吗?”
苏琬清冷笑道,“她若敢事后反悔,我自会让她在承乾宫中生不如死!”
这样的狠辣决绝才是南楚公主应有的样子,但画琴仍是止不住地为苏琬清担忧,“只怕待会儿皇上就会清醒过来,娘娘可想好怎么应对了?皇上必然会想到您假托为瑞嫔小主办生辰,吸引他前来,而后再在酒杯中放了乱情药。”
苏琬清却不回应,只是幽幽地看着在寒风中摇曳的石榴树枝,她同宇文彻之间,怎能渴望会结下甜美的果实?一切都是痴人说梦罢了!
她躺在贵妃椅上浅眠,将画琴她们都赶了出去。不知歇息了多久,至少还未进入深睡眠状态,便听外边一阵躁动。她刚睁开眼皮,那抹明黄便刺入了她的眼睛。
宇文彻自然是怒不可遏,醒来后发现青瑶光裸地躺在自己身侧,继而回想深思混沌之前发生的种种,什么宴席,什么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