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以北,有道天堑。
宽,不见彼岸;深,不可见底。终日云雾缭绕,遮蔽天宇。
这是一个不可知之地,因为它是荒人的起源之地。
底下生存着数百万的荒人,有的是自小生在这里,有的是从荒漠上撤回这里。
可无论如何,这里都是所有荒人心目中的圣地。
外面大雪纷飞,飞鸟绝迹;谷内郁郁葱葱,充满生气。
孩子们在树丛间嬉戏,大人们在黄土上犁地。
妇女提着手中的木盆向溪边走去,老人摇着蒲扇晃身下的躺椅。
整片峡谷都充满了欢声,充满了笑语。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这一日,两个少年进入了谷底。
一个一袭黑衣,一个青衫拖地。
黑衣的是张倾阳,青衫自然是陈潇。
迎接他们的是一个老人,白发飘飘,脚不沾地。他就这么悬在半空,看着渐行渐近的两个少年。
老人的身后跟着一个女孩,虽然已有十七八的年纪,但大眼里满是好奇,“师父,那两个就是外面世界的人吗?”
“蛮儿是不是有点失望了?”老人说。
“有点儿!他们跟我们不都一样嘛。”少女撇嘴,有点后悔缠着师父跟了过来。
很快,两个少年站在了老人的面前,躬身,问礼。
老人神色不变,脸上却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其实我很不明白,你们身为罗兰人,怎敢就踏入我荒人的领地?”
“外族当前,罗兰人与荒人,不都是人?”张倾阳答非所问。
“有点意思。”老人哈哈笑道,继而转身向着谷中飘去:“随我进来吧。”
……
一路上,张倾阳与陈潇跟着老人走了十多里平地,趟过两条大河,翻过三座大山,绕过四座城池,跨过五道门槛,最终在一个竹篱笆围成的院子前停下了脚步。
他们从黄昏走到深夜,从深夜走到黎明,又从黎明走到正午,再从正午走到黄昏。
一天一夜时间,他们除了赶路,滴水未沾,两人早已灰头土脸,没有了之前的精神。而老人与少女,虽然也是同样如此,但他们依旧神采奕奕,身上更是没有半分尘迹。
相对于双方的差距,张倾阳不解,对着已经躺在躺椅上的老人躬身:“请前辈指点。”
老人明白他的疑惑,却不说话,眯着眼睛哼起小曲。
陈潇自进入谷内便一直沉默,身为骄傲的罗兰人,今日却比不过荒人里的一老一少,这让他有点难堪。
可在看到老人对待张倾阳的问题不理不睬的态度后,则是恼怒:“实力高就了不起啊,等我们到了这个年纪指不定谁戏耍谁呢。”
是的,陈潇认为老人就是戏耍他们两人。
哪里有人一走就是一天一夜的?而且还不让吃饭喝水。
你们不吃不喝是你们的事,凭什么也不让我与倾阳进食?荒人难道都是这么待客的吗?也难怪会被赶出罗兰那片大地。
他在心里是这样想的,脸上的神态自然也没有多么好看。
老人仿佛是没有听到陈潇的话,依旧眯着眼睛哼着小曲。倒是他身边那被称作蛮儿的少女不高兴了,狠狠的白了陈潇一眼,一脸鄙夷的说:“你认为师父是在耍你?”
“不然呢?赶路赶的连饭都不让我们吃,不是戏耍是什么?”陈潇说。
少女脸上的神情越发鄙视,指着张倾阳说:“师父是在回答他昨天的那句话,荒人与罗兰人虽然同样是人,可荒人可以一天不吃东西,罗兰人不行。”
“原来如此。”一旁的张倾阳恍然大悟,对着老人再次躬身,只是嘴上却说道:“先生也是想通过这事告诉我们,罗兰人躲避不了魔族的袭杀,荒人却能躲避掉,是吧?”
老人从躺椅上坐了起来,盯着张倾阳看了一阵,说:“难得你看得如此透彻,看来是个聪明的小家伙!”
张倾阳笑笑没有回应,静静的看着老人。老人又说:“千年前,你们罗兰人不顾世人反对,把我们荒人赶出了那片土地,让我们荒人在荒漠上遭了上千年的罪。而今,魔族肆虐,罗兰数座主城被屠杀一空,然后你们想到了我们荒人,你说这世间哪有如此美好的事情呢?”
虽然老人如此说来,可张倾阳的神色却是不变。
他说:“不过我们还是见到您了,那就证明您,并不是一味的只想躲避。”
老人有些意外的看了面前的少年一眼,说:“我如何想是我们荒人自己的事情。现在既然是你们主动来求我们,那么,总得付出一点代价的。”
“您的条件是什么呢?”张倾阳眉头微挑。
“三座主城,以及周边土地的面积。”老人眯眼说道。
“不可能!”这次说话的是陈潇,他抢在张倾阳之前就把答案给公布出来。
虽然他知道张倾阳也不会答应这个条件,而且也无权答应这个条件。但无论如何,自己身为一个罗兰人,对于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
对于陈潇的回答,老人只是随意瞥了一眼,最终的目光还是放在张倾阳的身上。他看得出来,这两个少年,主要还是以张倾阳为主。
所以,他盯着张倾阳问道:“那么你的答案呢?”
张倾阳微微一笑,说:“我的答案,同伴已经帮我说了!”
“这么说,你们是不想付出任何代价,就让我荒人的大好男儿们出去帮你们罗兰人浴血奋战咯?”老人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