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撩开梁帝的衣袖。
她从梁帝的袖中拿出了一支蝴蝶鎏金金钗,钗上一只蝴蝶落在一朵杜鹃花上,蝶翼盈盈欲飞。
王湛怔怔注视着这只发钗,神色震动:“这是......皇后娘娘的遗物。”
一旁的木卿卿奇怪道:“遗物?皇后娘娘不是好好的......”她忽的住了嘴,顿了顿才道:“这是故皇后的遗物?”
“是......这是瑾儿最喜欢的一支发钗,她说比当上皇后戴的凤钗还要好看......”梁帝温柔地注视着蝴蝶发钗上轻轻晃动着金色光彩的蝶翼喃喃低语,他转过脸看着跪在床畔的王湛,笑道:“阿湛,你还记得瑾儿戴着这支蝴蝶钗时的模样么?”
王湛低着头默默不语,片刻,他抬起头,一向低眉顺眼、左右逢源的脸像破了冰的河面,露出一丝难言的痛苦,他哑声道:“陛下,奴才记得,奴才怎么会忘呢?”
柏松将那蝴蝶钗拿了过来仔细检查了一番,这发钗制作十分考究,蝶翼上的纹路镂刻地栩栩如生,上面镶嵌的一颗颗小小的珍珠泛着温润的光泽,若插在女子的乌发间,顾盼间不知又有多少风情。
蓦地,她似乎发现了什么,手指轻轻将蝴蝶的一双用黑珍珠镶嵌的眼珠摩挲了一下。
梁帝望着柏松脸上的神情,似乎料到一般地道:“毒就在这支发钗上吧。”
柏松点点头:“是。”
王湛浑身一震:“那不可能,你之前不是配过解药的药粉让陛下随身携带的么,若陛下带着那药粉再碰到那发钗怎么会无法察觉?”
“因为毒全部下在蝴蝶的眼珠里了,蝴蝶的两只眼珠上原本被蜡封住保存完好,若经人常年摩挲,上面的蜡融掉,就会露出里面那要了人命的剧毒。”
王湛听完霍得明白了什么似的转头看着梁帝:“陛下,您......”
梁帝听完似乎没什么反应,他怔怔望着床顶的软帐,声音缥缈:“阿湛,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王湛默了默低声道:“奴才不知。”
梁帝睁大眼,想到清晨他下了朝忽觉心生厌倦便独自在流芳阁小坐,流芳阁是他当年专门为了瑾儿修建的,如今这个地方成了他唯一可以凭吊她的地方。
他捧着她生前最爱的蝴蝶钗,想到她的笑语音容,泪不觉落下,将钗上的蝴蝶轻轻置于唇边......
一颗泪从眼角缓缓落下,梁帝哑声道:“今天是我和瑾儿初见的日子。”
那些人料到他这些年对发妻的念念不忘,料到他每到这天就会来到流芳阁独自悼念徐瑾儿,他们竟歹毒到连他这份卑微的思念都要算计。
“为了对付朕,他们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呵呵呵呵哈哈哈哈......”梁帝忽然哑声大笑了起来,笑声中到底有几分悲几分苦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王湛低头趴在地上一个劲磕头:“请陛下保重龙体,请陛下保重龙体,请陛下保重龙体......”
不知笑了多久,梁帝才止住那悲苦的笑意,问王湛:“阿湛,筠儿呢?”
“七殿下就在宫中。”王湛忙道。
梁帝叹息了一声,眉目多了丝难言的思念:“筠儿长高了吧。”
“是,七皇子殿下很是挂念陛下。”
“朕不是一个好父亲。”
“陛下,七皇子殿下从没有这么想过。”
梁帝摇了摇头,忽而问道:“阿湛,那个女细作怎么样了?”
王湛身体一僵,须臾,道:“老奴已经遵照陛下旨意,让她生不如死。”
梁帝幽幽地一笑,漆黑的眼闪过一丝狠辣:“她敢对筠儿下手,朕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王湛没再说什么,只是匍匐在地上将头埋得更低。
“柏松姑娘,”梁帝看向柏松,眼底十分清明,“朕要你如实相告,朕还能活多久?”
柏松迟疑了一下,说出一个数字。
梁帝笑了:“够了......够了......王湛,去取朕的宝册和金印来。”
王湛一惊:“陛下,您要做什么?”
“朕要立一份遗诏,立七皇子卫灵筠为储君,待朕驾崩之后顺位登基为大梁第十二任皇帝。”
第30章 金乌弄月篇之帝都护驾
王湛跪地托着手中的金印, 恳切道:“陛下,现在朝中局势严峻,三王势力如日中天, 若此时立太子, 七皇子必成众矢之的!还请陛下三思。”
刚清走余毒,梁帝还有些虚弱, 他用锦帕擦去嘴边的血迹,英俊的眉目中敛着难言的肃杀之意:“这些你无需担忧, 蘅儿已经不是障碍了, 至于其他人......筠儿登基之前, 朕会替他扫清那些障碍。”
“陛下......”
梁帝挥了挥手示意王湛不要再说下去,他闭了闭眼睛,声音平添了几分萧索的疲倦:“朕时日无多了, 有些事再不做就来不及了。”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