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空闻言起身相邀:“王道友莫急,且至赤心台上开诚布公,一切因由众人过目观境自知分寸。”
王启年收敛怒意,来到赤心台上运动元神,沪海剧变的经历当即在众人元神中浮现,当初九死一生的险境如亲身体会,不少修为稍浅者早已是汗湿重裳。
在场也有不少修行散人,也认识部分沪海执事,江南易帜之后消息隔绝,这些人还以为沪海执事已经投入乾朝保皇党麾下,所以断绝了往来,今日再次见证,方知好友同修惨死剧变之中。
江湖散人固然没有稳定的宗门传承,可是不少散人同道彼此有所联系,偶尔相聚互通有无、交流讯息,在修行界中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只是这些人平日里各处天南海北,修行途中劫数不断,偶尔断了来往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可这次却不是什么意外殒落的劫数,而是明府与供奉院合谋,将这伙沪海执事一同击杀,如果不是王启年侥幸逃脱,哪里有今日传递消息而出?
更重要的是,王启年逃亡玉篁山投奔云霄,其实也正好落入阴谋家的算计之中,趁着局势混乱未明之际,直接发兵攻打玉篁山,派高人行刺,往后一系列交战厮杀,这才引出天师道与云霄斗法、剑斩天师的后事。
这样一来,南侧阶座上的江湖散人们绝大多数对明府与天师道绝无半点好脸色,如果不是身在议殿之中不可造次,恐怕早就祭起法器打得昏天黑地了。
王启年回归本座之后,寒空再度下场:“如今前事已明,天师道因与明府合谋,拦阻截杀不成而致应昌天师丧生,此为天师道之过,非云霄道友之责。天师道印剑失落,理所当然应归云霄道友暂摄,若天师道欲索回印剑法器,应先向云霄道友赔礼认错,对相应门人依戒惩处、昭告天下同道。”
这时天师道门人行列中业已出现了分歧,那名先行抵达红山的天师道长老赶紧起身朝云霄行礼道:“云霄道友,此番……的确是我们天师道管束不严。应昌天师与少主张谷衡等人之举,长老院众人一概不知……”
“你”张谷衡呲目欲裂:“现在图谋不成就像撇清关系吗?”
“少主,我现在还这么叫你是不想在天下同道面前丢尽颜面,现在你还觉得自己有资格号令天师道上下不成?”张家长老脸色也深沉似水,现在的情况对天师道可谓是大大不利。
本来张应昌父子连同门中部分弟子与明府勾结,这本就瞒过了天师道上下,如今作法自毙牵累一门上下,本来身负罪责者就不应该再身居高位。
眼见场面又要失控,寒空喝声如钟磬:“够了!天师道内部事务无需在红山之中商议,而天师道认错也不急于一时,现在还有更紧要的事务!”
说完这话,寒空一摆手将天师印剑连同鹤鸣山治印都送还给云霄,然后一指玉真子:“现在该是明府好好解释,打破红山议会规戒,公然插手尘俗更迭、复辟乾朝帝业,此举你们打算怎样了断?”
“了断?”玉真子气度沉着:“死守一个早已腐朽过时的规矩条令,对世事新局之变,当然怎么看都是错处。我明府上下奉府尊谕令行护世大业,不会顾忌陈旧眼光。如果你太华门真要在此行杀伐之事,我玉真子躬逢其盛!”
“好一条癞皮狗!”楼银章的声音再度响起云霄耳边:“直接抛开红山议会,混淆是非对错,真以为太华门不会杀人?”
云霄没有回话,寒空眉宇渐冷,对玉真子说道:“道友真做此想?我等遵守红山议会,并非仅是其绵延千年、久经考验,而是我辈置身事外与俗世相安而无伤之功德,无为无执自然无所伤,道友所言新局之变,难道就是以道法修为凌驾世间不成?若是如此,与邪魔无异!”
“好一句与邪魔无异!”玉真子眼角间隐约有忿色萦绕:“难道与你们所求不一便要被打作邪魔?”
“那还请道友言明你等所求!”寒空一摆手,示意玉真子下场,红山议会就是说话的地方,但也要说得清楚明白,含糊吞吐、言辞闪烁也没资格让天下同道聆听。
玉真子走至赤心台,看着在场千余修行人,脸色沉重,眼神扫视过洪金田与孙子航二人更是不加掩饰地敌意。
“诸位同道,上一次红山议会于此地召开,天机阁高人展现推衍之功,测出九州天下将有大劫!”玉真子说这话时,故意看向太华等各大门派。
“所谓大劫者,绝非寻常俗世战乱,而是一场波及世间各处、足可覆灭此世的无边灾殃,自古有名曰血日魔潮!”
玉真子此言一出,在场不少修行晚辈都面露疑色,向各自师长询问起这上古灾厄,而不待尊长们私下回应,众人元神中自然浮现起玉真子的讲述
如同齐德仲最早听说血日魔潮的解释,大多数九州修行人并不了解,在他们所身处的九州世界以外,还有无可穷计的大小世界并存无涯之间。
万界并存如同汪洋中无数浮沫一般,在漫长的岁月中沉浮不定,有一些世界无法自我延续下去,在不为人知的角落自生自灭。
然而除此之外,万界本身也可能发生交互,如同海面上的浮沫相互聚集成团。可是这种事情对于各自世界内的生灵却是无穷灾祸,轻则引起天灾,重则整个世界灰飞烟灭、彻底不存。
而九州世界上一次经历的万界交互,正是洪荒初定之后,三皇五帝治世的岁月。当时天现血日、地起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