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风妖王离开之后,齐德仲端坐在天池湖心亭中,身旁是侯亚夫,二人俯仰长空天池。
侯亚夫面露嗔意地说道:“幸亏你及时让我出手,悲风妖王不愧是独霸北荒一方的角色,你这次还是托大了。”
齐德仲手中握着水晶玉盏,里面盛着水府玉露,听他说道:“我当初让你躲在水府之中,原本是担心悲风妖王有什么怪异手段,防备着他暗中偷袭。如果只是这样面对面地斗法,悲风妖王能占上风并不稀奇,我也的确是仗着法器多、手段足,但这也是我的修行。
如果我真的要杀悲风妖王,恐怕会在布好万剑大阵之后,直接施法动摇群山地力,根本不让他有破关而出的机会,直接镇压在长空天池山下。”
侯亚夫问道:“你为何不用断云斩?我知那是你压箱底的杀手锏。”
齐德仲叹气道:“自从我进境离形去知以来,便隐约明白断云斩之玄妙,若缘法未至、不动念发愿,断云斩根本用不出来。我元神推演之中,察觉悲风妖王不过是受阴谋者驱使利用,其人正邪两可,与其用伏魔大能将其斩杀,倒不如善加点化,我想知道的消息唾手可得,也可少行杀戮。”
“你有悲悯之心。”
齐德仲摇头苦笑:“非我有,而是天地无私育化苍生,如此大德正是我辈修行人欲上体天心所感,悲风妖王正邪两可,而我则是道魔难分。”
侯亚夫紧张说道:“莫要妄自菲薄!”
“是么?我所言并非邪行恶障的欲念,而是修行魔劫。”齐德仲神色凝重道:“所谓魔,境界成就未至尚无可言及,我只是隐约察觉此等魔劫一触即发,但看我言行举止,至于如何渡劫破关,我亦不知。总之断云斩能不用就不用,反正世间道法手段有得是,太过依仗杀手锏,那就不是杀手锏了,徒然心性有染。”
“对了!”侯亚夫问道:“最后悲风妖王毁器一击,你到底是怎样挡下的,我在水府之中看不真切,你还有法器随身携带么?”
齐德仲皱着眉头从怀中取出阎狱照,看脸色好像有些不乐意,见他轻轻抚摩镜面说道:“此镜我称其名曰阎狱照,具体来历我就不说了,总之不算什么好东西,我这三天一直在施法加持,试图借群山地力将其封印。”
阎狱照自从经过羽衣轻加以封印之后,齐德仲就不再使用过了,最多就是将它当成护心镜一样保护胸坎气门。但是此前与悲风妖王斗法,最后关头凶险无比,若是依靠护身道法抵御也未尝不可,但齐德仲却下意识地催动了阎狱照。
羽衣轻的封印只是让阎狱照本身不再显山露水,除非有修行高人亲自将其拿在手上,否则仅凭元神感应也无法窥探出此镜玄妙,如果齐德仲真的要御器施展,羽衣轻的封印自然会解除。
而且跟修行人新获得法器、需要慢慢温养摸索不同,阎狱照一经催动,齐德仲当即明白种种妙用,直接展开镜中虚空境界,将悲风妖王的毁器一击封存其中,当即偃旗息鼓、一切安定,仿佛惊天动地的斗法不曾发生。
悲风妖王的血炼邪光到了何处?连齐德仲也不知道!因为阎狱照并非纳物法器、亦非小洞天,更像是一个通往未知境域的门户,血炼邪光去向无从得知。
如果齐德仲继续御器试探,兴许能够察知血炼邪光去往何处,但他并没有这样做,而是直接在天池之上,施法借引群山地力,试图恢复羽衣轻的封印,施法三天不辍,这才勉强恢复羽衣轻当初留下的封印。而当初太华掌门可是在谈笑间施法封印完成,可见两人差距悬殊。
不过经此一事,齐德仲参悟所得颇多,首先是羽衣轻留下的封印手法,也让齐德仲学会了,就好像门前一把锁,一步一步拆开之后,明白该如何重新拼凑起来。
地仙高人的封印绝非寻常,这并不是齐德仲过往所了解的施法禁制的概念,而是一种近于炼器的手法,但更加自然、也更为莫测,几乎毫无痕迹可言。
羽衣轻将阎狱照的物性扭转变造成为凡物一般,但却没有改变其本质。与其说是改变了阎狱照,倒不如说是以极细微的方式改变了阎狱照所处的一方小天地。
光是这一点,齐德仲就无法效仿了,只能依循原本施法路数重新加持封印,却不能够自己施展这道封印。
学会了却施展不出,这就是境界的差别,造形化物修为被赞誉地仙位业,绝非浪得虚名。
除此之外,便是领悟了长空万剑大阵的精要。齐德仲终究未得长空派传承,他所演化的万剑大阵,是基于北荒剑仙所传御剑术,以及自己创制的玉篁剑阵。
而这几日在天池湖心亭,齐德仲感应雪峰群山地力,终于知晓万剑大阵的真正阵图就是山形走势、万化合一。剑仙修行中,的确有走一剑化万、万剑合一的路数。
比起那些身心合剑、剑丸成丹,又或者采炼五金精英、以仙芝灵药涵养剑器,剑阵图录多少有些偏门,不太算得上是正宗剑仙。
齐德仲的剑意根基是《黄庭十三剑》,在修行界本就算不上什么精妙剑术,如今剑艺大成,手无剑器、立身成阵,本质上更接近仙壶一脉。
好在齐德仲也不在意,他将此番领悟命名为“碧山剑阵”,融合了玉篁剑阵与长空万剑大阵,就连青龙玉杖也得以脱胎换骨,变得只有三尺长短,握在手中无锋无棱,却似天成剑器,剑气若龙吟、剑光似碧山。
挥舞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