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在焉的君琂时不时地看她一眼,最终走过来,欲言又止,卫长宁察觉到她的意思,便道:“先生魂不守舍地想什么呢?不会又想着让我换裙裳?坏人。”
听到她骂坏人,君琂忍不住轻笑,道:“别打岔,上次投壶是你自己输的,怎地就是我坏。”
“那方才先生想说什么?”卫长宁擦干发梢,长发披散下来,柔顺如锦缎,君琂伸手摸了摸,手心触感顺滑,顺口玩笑道:“想让你换衣裳。”
卫长宁就晓得是这句话,摇头不应,现在时辰尚早,不用急着入宫,她搂着先生,道:“先生都不与我同去浴池。”
“好好说话,又不正经。”君琂实在忍不住说了一句,眼前大事在前,她丝毫不担心,小脑袋里竟想些奇怪的事情。
当真是无药可医。
卫长宁却道:“是你先不正经的。”她坐直身子,灵机一动,就像往日与商人谈生意那般开口,“先生,你答应我去浴池,我就给你换。”
君琂长睫惊得动了动,眸中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只道:“该去宫里了。”
这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卫长宁日常性又犯迷糊了,自己坐在榻上想不明白,片刻后,林璇将衣裳送过来,询问道:“伺候殿下梳妆?”
卫长宁小眼睛瞄了一眼不算鲜艳的裙裳,颜色尚可,她自觉道:“你让太傅过来就可。”
林璇抿唇笑了笑,自己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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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节宴前,皇帝都赏了节礼下去,都是些过节的小玩意,按照品阶赏赐下去。
卫长宁得到的与几位亲王公主一样,没有例外,按理她是不同的,奈何皇帝偏要下她颜面,她也懒得计较,在天色擦黑后,才慢悠悠地朝皇宫走去。
今日赴宴的武将格外多,卫长宁的位置靠近着帝后,她照旧去得很晚,其余人都到了,她扫了一眼,看向君琂,眉眼如画。
两人坐在一起,也不显得突兀。在家宴时,卫长宁就已着裙裳,皇室中的几人倒未曾觉得奇怪,朝臣大着胆子看了一眼,眼中闪过惊艳,都垂首行礼。
沐柯挠挠头,跑到她跟前看了一眼,因太傅在旁,他就只敢看一眼,道:“殿下今日真奇怪,还是往日看着顺眼些。”
君琂柔和的眼神中闪过淡淡凌厉寒芒,吓得沐柯拔腿就跑,不敢再多说话。
殿内寂静无声,卫长宁笑了笑,极是开怀,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裳,道:“先生,你说我适合裙裳还是袍服?”
殿内这么多人,她竟问这些问题,君琂沉默,不回答。
今日王贵妃称病,没有过来,帝后二人罕见同行,皇帝气色不佳,眉宇间拧着病态,显得一旁皇后脸色红润。
卫长宁晓得皇帝气得不轻,她朝皇后笑了笑,今晚还会气得呕血,她不是凌厉锋芒之人,却乐得看见别人凌厉锋芒,比如离她数个座位的李瑾,在帝后到来后才姗姗来迟。
皇帝不予计较,脸色也不太好看,吓得群臣都跟着提心吊胆。
节宴上必有歌舞,夜幕低沉,殿内烛火高燃,华灯照亮屋内每个角落,仙台楼阁也不过如此。
上座的帝后已然沉默寡言,气氛甚是尴尬,卫长宁也不去缓解,由着二人僵持着,过了会儿,皇帝便盯着殿内中央献舞的伶人。
卫长宁没来由一阵恶心,摸摸自己的胳膊。身旁的君琂顺势摸到她的胳膊,初夏衣裳单薄,拂开袖摆就能感触到她身上惊起的小疙瘩,她怪道:“你怎么了?”
有些话不好说,卫长宁只好摇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这里时刻有人盯着,君琂也没有多问,只在案底握着她的手,算作安慰。
雕梁画柱间,灯火璀璨,伶人想必安排许久了,红袖招摇,身姿轻盈,今日的舞格外灵动,这好像是从外面招来的,宫廷里的伶人多是刻板,跳不出这样的舞姿。
秦王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附和,让卫长宁无语,这人没有天赋,偏要去争皇位,真是不知自己的分量。
上座的皇后饮了杯酒,见皇帝目露贪婪,轻轻扫了一眼,装作没有看见。当年在府邸时,他就很迷恋王贵妃年轻的身体,宠了这么年。
群臣推杯换盏,大多都已酒醉,而皇帝也不在意他们如何,本就是筵席,该当让他们尽兴,他自己盯着伶人多看两眼,旋即招来高逸,在他耳边吩咐两句,是何意思,皇后也明白。
后宫中妃嫔数不胜数,也不介意多个伶人,皇后当作未见,下面的人喝酒喝得正欢,未曾注意到匆匆离开的高内侍,唯独一直注意皇帝的李瑾,见他消失后,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
她的父皇依旧如此好色。
筵席快要结束的时候,大多人都醉了,就连沐国公历来不饮酒,今日也有些微醉。
卫长宁清醒得很,皇帝不待见她,这个时候也没人敢过来敬酒,她滴酒未沾。
皇帝先退席,步履匆匆,卫长宁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随即朝臣醉醺醺地被内侍扶着出宫。卫长宁走得最晚,与皇后道别后才走,两人在夜下漫步,十指交缠。
走到长乐宫门口的时候,金吾卫拦下两人,道:“五殿下,陛下请您回殿,有事商议。”
皇帝早已去了温柔乡,哪儿有时间与她说话,卫长宁看着陌生的面孔,道:“传旨该有内侍,怎地换作金吾卫?”
此处尚处宫廷,隶属于金吾卫的管辖,出了长乐宫门,可就不是了。
金吾卫拦住两人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