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要有钱了!
前世这个贼窝是让一个上山砍柴的村民无意间发现的,这一世她抢了他的功劳虽然有些歉疚,但她更多的,则是欣喜。
有这么多人看着,料想秦知县也不敢私吞了她的一百两白银。
有了这一百两,她就可以为自己和子莘购置最厚的棉被和最好的衣服过冬了,也可以餐餐加肉,给子莘进补身子了,还可以开始为她与子莘的未来谋后路了!
从县衙出来,薄欢心情愉悦,连走起路来都是轻快的,嘴里还哼上了小调来了。
“阿欢?”迟疑的声音,冷不防从身后传来。
这熟悉到深入骨髓的声音蓦然飘来,薄欢原本一蹦一跳的身躯陡然一僵,垂放在身侧的双掌不自觉握紧,微不可见地颤抖了起来。
她僵硬地转回过身,脸色苍白地看着俊朗的男子一身华贵的白衣,脚步不徐不疾向她走来,胸臆间,蓦然涌起一股剧烈的绞痛与愤恨。
多少次午夜梦回,他的身影,他的音容,犹如鬼魅一样对她纠缠不休,令她痛恨交加?可再多噩梦的痛与恨,都不如他此刻站在她的面前时,来得真实!
若非她戴着的帷帽,遮去她的脸,顾裴一定可以看见,她此时眸中冷漠至极的恨意。
“果真是阿欢啊?”感觉到她隐在黑纱内的眼睛在看着自己,顾裴勾唇喜滋滋地笑了,“阿欢身姿绰约,风仪少有人能及,方才我远远便认出你来了!咦,好端端的,怎么戴着帷帽?”
说着伸出手,欲摘下她的帷帽。
薄欢往后退了两步,淡声道:“阿欢这几日脸上长了几个痱子,容颜受损,不宜露脸吓人。”
顾裴没有听出她语调的冷淡,闻言反倒哈哈大笑两声,带着一种洋洋得意,“我的阿欢天生丽质,区区几个痱子岂能损了你的容颜?多虑了!”
他话音落下,薄欢尚未出声,他身旁倒先传来一声不豫的轻哼。
这一声轻哼,令顾裴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突然变得有些局促不安起来。
薄欢将凛寒的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扫向站在他身旁的窈窕美人,扯了扯唇角,“顾大哥与三姐一起逛街?阿欢竟不知,何时你们二人关系变得这般的亲密?”
顾裴身边的清丽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她二叔的嫡出女儿薄清屏。
与她的处境迥然相异,薄清屏在薄府受到的是公主的待遇,因为生得一张甜嘴儿,一开口便能哄得老祖宗捧腹大笑,又深受二叔二婶的溺爱,故而她在薄府的地位,可一点也不比薄府的那些嫡子们低。
在她的记忆中,前世的薄清屏也是对顾裴怀有觊觎之心的,明知道她与顾裴已经有婚约了,却还是明目张胆与顾裴勾搭在一块儿,好几次顾裴都为了薄清屏的身份地位,而生了与她毁婚另娶薄清屏的念头。
可恨她前世为那可笑的爱情冲昏了头,竟没有因此看透顾裴这个人的本质,反而为了守住他,不惜在暗中动用了一些手段,将薄清屏的清誉毁去,令她不得不狼狈地远嫁他乡。
现在,她一点也不想这么做了!
她要撮合这对虚伪的男女,让薄清屏去与未来出现的赵晨相斗,让他们顾府,从此不得安宁日!
她倒要看看,没有了她从中相助的顾裴,未来的官途能爬到多高!若有必要的话,她不介意落井下石,让他从云端上狠狠摔下来,让他也尝一尝被至爱之人背叛的痛楚!
……
顾裴虽然知道薄欢聪慧出众,但她一向对自己百依百顺,千般温柔,何时这般冷声诘问过自己?
当下他便蹙紧了眉,不愉地瞪着她:“阿欢你未免管得太多了!”
“是吗?”薄欢笑了笑,“既然顾大哥嫌弃阿欢越俎代庖,不懂世故,配不上你,不若我们解除婚约吧。”
我们解除婚约吧!
解除婚约!
她这话音轻松落下,却不啻于晴天霹雳,顾裴当场愣住了,就连薄清屏也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薄欢与顾裴的婚约早在她父亲在世时就与顾府定下了,父亲去世后,这谁都心知肚明,薄欢在薄府的地位已经连下人都不如了。
薄欢配不上顾裴,这是大家的看法,若非顾裴念旧情,顾夫人早就翻脸毁婚了!
顾家在当地也是一大家族,世代经商,家业殷实,顾裴又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翩翩俊公子,想要当他正妻的女子,在阳城能占了一大半。而顾裴也正是这个原因,平素为人不经意间表现出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来,非但在对待薄欢上有轻慢之嫌,就是在对待他们的婚约上,也开始有了些许挣扎和悔意。
薄欢在薄府身份尴尬,又无家产继承权,对他未来的前程毫无帮助。可薄清屏就不同了!若他娶的是薄清屏,就相当于娶了大半个薄府,以后不管是考取功名,还是从商,都会有一个强大的后盾支撑着,做事起来也就方便了许多。
就在这几日,顾裴的心里就隐隐起了毁婚的念头,当然,并不是说不要薄欢了,毕竟这么一个万里挑一的小美人,他终是舍不得的。只是想着先退婚,待迎娶薄清屏过门后,他再想法子将薄欢纳为妾室。
到时,他左拥右抱,美人有了,钱财也有了,想想便觉得美滋滋的。
不曾想,他还没有开口,这个薄欢居然率先提出解除婚约!
虽然他很想解除婚约,可要提的话也得由他开口啊,如今经她主动提出,味道一下子全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