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到了年关,按着往常的惯例,京城里的宵禁也推迟了些,只是巡防的士兵却多了起来。
碧玉小心谨慎的出了叶府,疾步往城南方向走去。一路行来,处处红灯高照,颇为喜庆。
碧玉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匾额,上面写着“悦来客栈”。心里很是不屑,还说是得道高僧,行事却如此贪图享受。
问了掌柜后,又顺着楼梯来到地字三号房。抬手正准备敲门,只听里面传来,杯盏相撞的声音,以及划拳劝酒的调笑声,不时的还是冒出几句荤话。听的碧玉一阵脸红。
略微调整了些心思,抬手敲门,开门的是一个面容清秀的瘦小和尚,满嘴的酒气,问道:“你找谁?”
“你师父在吗?就说叶府三夫人来兑现承诺了。”碧玉嫌恶的用手绢掩着口鼻。
小和尚回话后不久,只见先前那个道貌岸然的高僧一副最足饭饱的模样,嘴里叼着根剔牙的细棍,满眼迷醉的上下打量着碧玉说道:“东西带来了吗?”
碧玉依言从贴身的荷包里掏出一叠银票,塞到老和尚的手里,说道:“这是三夫人承诺你的三千两银票。”
碧玉看着老和尚拿着银票在手上来回的拍着。也不言语,便逃也似的离开了。引得屋内的一群人哄堂大笑的说着秽语。
莫式在听完碧玉的回禀后,心情大好的连夜打理着自己水葱般的指甲。原本还有些虚弱的身体也像是打了鸡血般恢复了过来。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莫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白里透红的肌肤,媚眼如丝的风情。丝毫不似30来岁的妇人。竟是个豆蔻年华的娇小姐。
几家欢喜几家愁,有高兴的,自然就有忧愁的。
“贱人,想不到这禁闭就这样给解了。”阮氏手掌狠狠的拍在桌子上,一口银牙咬的咯咯直响。
“娘,您是叶府的当家主母。那些个人哪个不得在你手下过活。这次是她们幸运,往后就未必了吧。”叶紫曦走上前替阮氏轻轻的捶着肩膀,温言安慰道。
“来日方长,我倒也看看,着偌大的叶府,到底是谁说了算!”阮氏把玩着手上的玉镯,言语有着莫名的自信。
有月当空,漫天的星子点缀在泼墨般的夜幕上。想来明日又是个好天气呢!
叶绾托着腮看着屋外浓浓的夜,发着呆。过几日便是祭灶节。再然后就到新年了。
这是母亲走后的第一个新年。
母亲在时总觉着无论住在哪里?无论吃的什么?无论有无新衣?叶绾都觉着有暖暖的归宿感。母亲在,则家在。
想着想着,下意识的就有眼泪一颗一颗顺着脸颊,到手臂,滴落而下。
千言万语堵在心口,又无人诉说,只觉憋闷的慌。又想起护国寺的师傅淸悠。虽未提前联系,但是还是挡不住叶绾想要去别院里看看的心思,哪怕师傅不在。看看师傅看过的书,睡过的床,也是好的。
别院,那是叶绾此刻心中的家!
跟福安交代了下,便偷偷的从北门溜了出来。叶绾深吸了口气,笑着想果然外面的空气就是新鲜些。
虽已是戌时将近,但是京城的主街道确是灯红酒绿,来来往往的人依然络绎不绝。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
叶绾看着这繁华的夜生活,这千姿百态的景象,心情莫名就好了些。连带着脚步也欢快了些。
一路上走走停停,四处看看。从前总有忙不完的活,虽偶尔也出来闲逛,但奈何囊中羞涩,叶绾还记得那时看着一串串通红的冰糖葫芦时,买不起,就舔着嘴唇,呆呆的看了许久。
心里想着有一日有钱了,就买许多的糖葫芦,早上吃,中午吃,晚上还吃。只是如今虽有足够的银钱,但是却怎么也不想吃着红彤彤的冰糖葫芦了。
时移世易,大抵求而不得的,如今虽唾手可得,却再也不复昔日的念想。
如此闲逛着,到了别院已是亥时,开门的依然是欢伯,看到叶绾时,满脸的惊讶,接着抚着山羊须小道:“你们师徒俩真是心有灵犀啊。”
听了这话,换了叶绾错愕的问道:“师父也在?”语气里有着雀跃的欣喜。原本只想来看看而已,不想师父也在。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叶绾脚步轻快的提着裙角往别院的书房小跑而去。叶绾自是知道此时虽是夜深,但师父肯定在修行念经的。
“师傅,师傅,绾儿来了。”此时的叶绾像个小女孩般轻快的推门而入。
盘坐在蒲团上的淸悠将手上转动的念珠停了下来,慢慢的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个笑靥如花的女孩,宠溺的说道:“深更半夜的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进门也不知道敲门。”虽言语是责备,但是眼神的笑意确是怎么藏也藏不住。
“师傅……绾儿也不是对谁人都是如此的。”叶绾吐着舌头辩白着。
“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了?年底京城里也比较乱,一个女孩子家的得注意安全。”淸悠看着做着鬼脸的叶绾说道。
“师傅,我觉着你比我娘还要啰嗦哎。”一句话还没说完,叶绾的眼帘便低低的垂了下去。气氛一时也沉寂了下来。
“又想起你母亲了。”淸悠的这句话不是问话而是肯定的问道。
“恩。晚上过来时,看着这繁华红尘,就越发替母亲不值。母亲从来都没机会好好享受这世间繁华,却……”说着说着叶绾就说不下去了。
淸悠走上前去,轻轻的将叶绾的头揽到自己的胸口,温柔的抚着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