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吊床荡到最高点,不知是师傅没安装牢固,还是实在承受不住两个成人的剧烈运动,一头的绳结啪塔一松。
陈易生还没反应过来,屁股已平沙落雁,重重跌在草地上。
正用力压着陈易生要稳住重心站起来的唐方,再一次砸在了他身上。
唐方用了七八年的neverfull大包歪倒在绳网上,里头的东西散落得七零八落。
陈易生“嘶”地一声,从生无可恋变成面无人色。屁股疼,额头疼,被绳网卡住的右手疼,打了石膏的左手臂也疼,但最疼的是唐方再次砸下来时,一膝盖顶在他最脆弱难以言说的地方。很多年没体会过的痛不欲生又一次席卷了陈易生全部的感官,还没有亲爹能被他拉着哭诉他不想死。
刚嘲笑他的唐方狼狈不堪地抬起头,双手撑地用力想要站起来,发现自己似乎无情地摧残着陈易生的档下,连对不起都来不及说,赶紧翻了个身,一屁股也落在了地上。
有几个人从花园里穿过,朝这边张望了一下。
“撒宁——?撒事体——?”一把洪亮的嗓子吼了一声。
唐方下意识地回了一声:“没事体——!”
那几个人走到大门口,喊话的男人又转身走了两步,冲着桑树下喊:“注意点影响!阿拉窝里有小朋友格!要弄哪回私噶房间里弄去——!(要弄你们回自己家里弄去)”
唐方脸上发烫,一骨碌爬了起来,手上黏糊糊的都是湿草,刚要吼回去,那人早返身进了大门,只剩一地昏黄的灯光。
她呼哧呼哧喘了两口气,身后却传来嗡嗡嗡的声音,愤然一回头,却见陈易生正举着手中的一个振动棒,目瞪口呆地看看她,又看看手里的傲然之物,吃不准是丢掉还是继续拿着才好。
今天临别前秦四月把所有的“道具”都塞在了她的大包里,还得意洋洋地表示都事先替她充满了电,随时可派上用场。
果然随时——会用。
***
花园里微风吹过树叶沙沙响,两点雨滴啪嗒落在陈易生的脸上。
“哎?这个——”
他不知道碰到了哪里,振动棒猛地换了模式,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再一碰,震动猛地剧烈起来,吓得他紧紧握住。
陈易生抬头看向面红耳赤的唐方,诚实地给出了用户爱之初体验:“手会发麻呢——”
唐方快步上前,一把夺了过来,可惜她自己压根还没时间也没好意思研究过这几样的用法,按了一下,震得更厉害了,再按一下,又换了模式。她手里的玫瑰红振动棒顽强地变换着各种模式,达到了四十度温度。
唐方木然地又按了好几下,她宁愿时光倒流,哪怕陷在马桶里,也好过此时此刻难为情。
无奈地停下手,唐方深深吸了口气,弯腰拎起大包,把手里的振动棒扔了进去,拎袋也跟着震动起来。她摸到手机,打开手电筒,把散落的化妆包、钱包、笔袋、手账本、票夹、卡包、干湿纸巾统统捡回来,感觉大包里翻江倒海像在开会。
陈易生好奇地看看自己周围,又拿起一样:“这是什么?怎么这么小?”
唐方瞪了他一眼,劈手夺过来扔进包里:“关你什么事?”
陈易生老实交代:“没见过,问问。哎呀,你裙子后面脏了。”
唐方头也不回往大门口去了,后悔没有先搬一箱衣服过来备用。
陈易生慢腾腾地爬了起来,转头看看地上的绳网,弯腰把吊床拎了起来抖了好几下,确认没有唐方的东西了,考虑到自己一只手实在没办法恢复吊床,挠了挠头,手一松,听之任之了。
唐方在202,好不容易止住了不该震动的振动棒,重新理过包,用湿纸巾把裙子上脏了的地方擦了擦,慢慢定下神来。对于在陈易生面前出糗,一回生二回熟,再来一次估计她就死猪不怕开水烫能完全无动于衷了。已经发生的事情,再懊恼也没有。唐方认真提醒自己:在此不祥之人搭伙的一个月里,她一定尽早做好饭装在便当盒里放到102门口,只当喂猫喂狗做善事了。
外面有人敲门。
“请问唐小姐在吗?我们是家具的,给您送家具来了。”
唐方打开门。
陈易生眨巴着桃花眼一脸讨好地看着她:“我让他们直接搬上来了,快吧?你想要放在哪里?我帮你看啊。我换了拖鞋才上来的——”
唐方一脸冷漠地侧开身子让他进了门,对着后面的工人们挤出一个微笑:“谢谢,辛苦几位师傅了。”
“房间就是小了点。”陈易生一分钟就兜完了,指着窗口:“床先进来,只能放这里了。床头朝窗,床头柜放两侧。”
“你别瞎指挥!床头朝东墙!贴着窗到底就行。”唐方早就想好了,房间太小,她用一个床头柜就好,另一个床头柜放在门口做个置物柜,放放书本杂志钥匙盘什么的,正好合适。
陈易生想说什么,又极力忍住了,朝着工人挥手:“听她的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