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娘亲?”
天再黑,也不至于黑成这样, 幼清又揉了几下眼睛, 还是不行, 他难得机灵一回, 摸着自己的额头, 慢吞吞地问道:“是不是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赵氏哄他:“没关系,我们有御医,没关系。”
幼清又问道:“薛白呢?”
他倒是心大, 看不见就看不见,只顾着嘀嘀咕咕地说:“我记起来了,上一回撞完脑袋,我本来想跟他告状的, 可是我睡了一觉起来就忘记了!”
“你想起来了?”
幼清点了点头, 委屈巴巴地说:“……就是头好疼。”
幼老爷想笑又不大敢笑, 只好咳了几声,正正经经地回答:“王爷在京城里,说要忙上一段日子, 让咱们先带你回金陵。”
幼清一呆,“回金陵?”
赵氏勉强笑道:“你呀,不是一直想回金陵?”
“那是因为我不记得他了呀。”幼清抱着暖手炉,理直气壮地说:“可是现在我想起来了,我不要回金陵了。”
说到这里,幼清撒着娇说:“娘亲,我们再绕回去好不好?”
“这……”
幼老爷和赵氏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会儿幼清的眼睛看不见,自然不可能让他回去,幼老爷说:“回去做什么?你自个儿走路都能摔到自己,一不留神就往墙上撞,王爷最近忙着,回京城也没人陪你。”
“我可以自己和兔子玩。”
幼老爷见招拆招,“你那兔子让我吃了。”
幼清指着自己的肚子,“我还可以玩他!”
“你可别动你肚子。”幼老爷愁眉苦脸地说:“你自个儿傻就算了,非得把你儿子也玩傻,傻一家是不是?”
幼清怒道:“我才不傻!”
他气呼呼地说:“还有沈栖鹤。”
幼老爷瞅他一眼,“沈栖鹤躲你都来不及。”
幼清见撒娇不成就耍赖,他不依不挠地咕哝道:“我不管,我要回京城,薛白还欠我一顿小天酥,大不了吃完再走。”
“清清,听话。”
幼清闹起来,唯有赵氏哄得住,她轻轻地说:“把你留在京城里,王爷顾不上你,又担心你会让人欺负,况且我和你爹……也不放心,所以才会带你回金陵。”
她瞄着幼清的肚子,又说:“你若是没有怀孕,哪怕是摔一下,碰一下,我们心疼归心疼,你也不会有太大的事,可你眼下怀着肚子,再一出事,便没有什么小事了。”
“王爷说他处理好京城的事以后,就会来金陵陪着你。”
幼清后知后觉地问道:“我们不是偷偷溜出京的?”
“不是。”
“薛白要我回金陵?”
赵氏“嗯”了一声,幼清茫然地低下头,赵氏察觉到他的情绪明显低落下来,连忙补充道:“王爷当然也舍不得清清。”
“你昏迷的那几日,王爷不曾合过眼,夜夜都陪着你。”赵氏安抚他说:“王爷自然也想让你留下来,但是又怕会再有这样的意外,才会让我和你爹带你回金陵。”
幼清不吭声,只闷闷不乐地抠着暖手炉。
太医来时,幼清还是一句话都不说,甚至连赵氏喂他吃糕点,也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张口。
幼老爷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没有见过零嘴都不吃了的幼清,这可是桩稀奇事儿,他忍不住朝着赵氏挤眉弄眼,“怎么办?”
赵氏瞪了他一眼。
“王妃的脉象并无大碍,眼睛看不见,应当是先前受到撞击留下的后遗症。”
赵氏急忙问道:“治得好吗?”
“治得好。”太医点了点头,“但是王妃怀着胎,不能服用猛药,是以若想完全恢复过来,约莫需要四五个月。”
“无妨,能恢复就好。”
幼老爷和赵氏千恩万谢地把太医送出去,幼清自个儿被留在马车上,他越想越难过,过了一小会儿,终于忍不住了,抱着暖手炉偷偷哭了一鼻子。
世界上肯定再也没有人比薛白还讨厌了,自己想回金陵的时候,薛白不许他回,不想回金陵了,薛白又非要把自己送过去。
幼清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闷闷不乐地说:“我们就当他死了!”
可是死了又不吉利,幼清揉红了眼睛,对肚子里的小家伙改口说:“他这样的穷光蛋,小天酥都舍不得给我吃,我不要和他过了。”
秋风瑟瑟,掠过山间田野,惊起麦浪阵阵,凉意袭人,幼清打了个冷颤,摸索着趴到窗前,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淌落,心口也闷闷的。
“都怪薛白。”
他吸了吸鼻子,胡乱安慰自己:“回家卖红薯多好,我想吃几个,就给自己烤几个,做王妃老是害得我撞脑袋。”
少年的抱怨被风吹散,只剩下珠帘相撞,叮叮当当响成一片的清脆声响,而京城也在此刻起了风,薛白站在高处,衣衫猎猎作响,他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