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盈盈,你不要这样。”叶渡恒飞奔过来,试图从她怀里抱出刘祈安。
“不,他只是睡着了……安安,你醒醒,你不是说,最喜欢听姐姐讲故事吗?你快醒来,听话,你醒了,姐姐就跟你讲,你想听多久姐姐就讲多久……”
她悲痛欲绝。
“盈盈,别这样,别这样……”叶渡恒试图抱着她,可她听不见他的声音,泪珠滚烫,断线般滑落。
叶渡恒看着这般情景,闭上眼睛,啪一掌打在她的肩上。
“你没事吧。”季韶峰扶起裘若兮,问道。
“我……”裘若兮全身瘫软,倒了下去。
第二日,夏晚晴醒来的时候,季韶峰静静坐在离她三米开外的桌前。
“他呢?”
看她醒了,憔悴的脸上露出笑容,可听她嘴里问的又是叶渡恒,笑容有些僵硬。
“别担心,他在。”
柴桑的天,从夏晚晴起床出门的那一刻开始,似乎就乌云密布,顷刻间倾盆大雨。
她只觉脑子生疼,有些天旋地转,想起昨晚的那一幕幕,更是痛如刀绞。
她在柴桑的日子不过几个月,可是叶渡恒呢?
桃树下。
叶渡恒站了很久,他似乎没有察觉到雨已经淅淅沥沥地下。
“渡恒,剩下的交给我吧。”郑明诺道,他知道叶渡恒心里不好受,可毕竟这些人始终要入土为安,他不想他再触景生情,伤第二次。
“渡恒,有我呢,你放心!”季韶峰道。
“……”很长时间的沉默。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才能让他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了。
没有人记得这场雨下了多久,只是后来记起,一捧捧黄土的时候,大雨从未停歇。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我保护不了他们?”时隔七天,叶渡恒说的第一句。
“我……”她只是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要什么样的回应,什么样的回应,他才不那么难过。
“他们为了躲避战乱而留在这里,我原以为做了这些可以他们此生无虞,可是……”他停了停,“我如果不离开这里,又或者我早些来,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死,是我害了他们。”他低下了头,左手紧紧拽着的名册,渐渐松了开来。
“你不要再自责了,他们一定去了真的桃花源。我来柴桑这些日子,他们都说,是你给了他们重新开始的机会。他们都很感谢你,又怎会怪你?”她牵过他的手,那只手,冰冷,无力……
“该死的那个人是我……是我……”他嘶吼着,胸腔中的悲痛,远远无法从这几个字中迸发出来。
“你还记得芸姑吗?她说,在没有遇见你之前,连吃一碗素面都觉得奢侈,这里所有的人在未来柴桑之前,很多都过着四处流离,食不果腹,衣不暖身的日子。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她潸然泪下,他这般自责,他这般无助,她都看在眼里,却不能为他分解。
“我对不起他,我答应过他,我没有完成他的心愿。”他抬头看了看,墓碑上已经爬满藤蔓,墓碑上的叶字,却格外醒目。
他答应过他的,那一年,凡清寺,在熟背桃花源记的时候,他已经答应了他。
可是他却食言,他说一起完成心中的桃花源。
可他已是泉下白骨,桃源梦,终究也完成不了……
饯别洛阳(1)
一杯一杯,酒入愁肠,他想起那个,曾经在他病榻前,心急如焚的少年,他想起那个,在他深跪庭前,为他执手撑伞的少年,他想起那个一起扬州三月,繁花似锦,结伴同游的少年……
“她怎么样了?”季韶峰问道,裘乐兮自那日之后,一直未开口说话。
又因大家各有心事,也无人过问。
“我想,她应该是惊吓过度。过段日子会好的。”郑明诺回道。
“嗯。”季韶峰点点头。
“江元澈就这么死了,真的太便宜他了。”郑明诺感叹道,语调不同往日的浅淡,一丝怨愤参杂其中。
“郑明诺,你可是朝廷的人。无论他何种方式死,对你而言,应该都是大功一件吧。”季韶峰冷冷看了他一眼,言语间有些讽刺。
郑明诺默不作声,对于季韶峰的话,他大多数充耳不闻,这一句话,他更是没法回。
“夫人,您在……?”栖雨看着季韶峰同夏晚晴两人忙碌,手中捏着笔,纸一些物件问道。
“嘘。他这几日都甚少合眼。难得睡下了,你轻些……”她小声道。
要不是季韶峰趁他不注意,打晕了他,不知道什么才能好好睡上一觉。
“栖雨,你帮我们一起。早起的时候,我买了这些,想着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她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却勉强使自己露出笑容,虽然有一起苦涩。
夏晚晴和季韶峰面面相觑,不约而同说道,“你来写。”
“要说裁布做衣倒也难不倒我,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