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已经转到了正街上,秦从文是压低了声音硬从喉咙里挤出了这句话,他内心纠结不已,既不想让女儿嫁人为妾,也不想得罪了高立仁,实在是两难。为今之计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齐猛把秦从文的样子看在心里,知道他不想把女儿嫁给高立仁时,心里就是一喜。
自从小前庄一别,齐家二公子对秦黛心念念不忘,总觉得眼前有个纤细的影子在晃,午夜梦回时,脑海中总是闪现一双清亮又警觉的眸子……
那段时间他吃不好,睡不好,看什么都极不顺眼,连平时很讨他欢心的几名侍妾都变成了难以入眼的粗俗之人,他心心念念想着的,只有那娇柔中带着三分倔强的绝美容颜,好似致命毒药一般,缠绕着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块地方……
“伯父,小侄有一事相求。”齐猛说得极为正式,竟朝着秦从文当街跪拜了起来。
虽然是大清早的,但街人的人还是不少,做买卖的商铺已经在开始迎客了,街上的小贩也开始走动了起来,齐猛这一跪,还是让不少人看了个热闹。
秦从文眼皮一跳,连忙亲自搀起齐猛,“贤侄,快快起来,这里人多嘴杂说话不方便,前面不远处就是我家的铺子,贤侄若是不嫌弃,我们后院说话。”
齐猛也觉得自己此举有些唐突了,连忙起身与秦从文去了秦家的商铺。
秦家商铺后院。
齐猛话不惊人语不休的道:“伯父,我想求娶府上三小姐为妻,还请您成全。”
秦从文听了这话,哪有不惊的道理,他连忙失声问道:“贤侄说得这是哪里话?这到底是你父亲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齐猛为人精明,齐家三子这中数他最得齐富贵的喜欢。他既非长子,也非老小,能走到让齐富贵动了心思把家业交到他手上的地步,靠的绝不仅仅是运气。
秦从文话里话外的意思,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婚姻大事,请究的是父母做主,他这样冒冒失失的一个人只身前来求娶,等同于在打女方的脸面,如果是齐富贵的意思,即便是有两家的交情托底。也该私下让白氏过来与方婉茹能个气,若是双方都同意,再找媒人上门换了八字才是最为妥当的做法。
即便是糊里八涂的秦从文也决不会在这种大事情上犯糊涂。反观做事一向滴水不露的自己却办下了这等蠢事!
他冒失了,可是他害怕啊!昨天在宴席之上,他听了高立仁想纳秦黛心为妾的话后简直火冒三丈,他凭什么?以为凭他那个区区四品的官职就可以吗?一想到自己心中的女神被高立仁那个混蛋轻视了,齐猛就觉得心里有股无名火腾腾的往外窜。
“伯父。是小侄鲁莽了,您放心,我这就回去说服父亲,相信他一定会同意这门亲事的。只是,小侄有一个不情之请,还希望你能应允。”
秦从文虽然气齐猛孟浪。但很满意他敬重自己的态度,因此脸上的火气退去了几分,问道:“何事?”
“小侄恳请伯父。在我没有说服父亲来秦家下聘之前,别答应那个高大人。”齐猛朝着秦从文一抱拳,眼里皆是哀求之色。
他这样的世家子弟能做到这个地步,是极不容易的。
秦从文的心当下一软,神使鬼差的点了点头。齐猛还没来得及欢呼,就听秦从文又道:“你也说要说服你父亲。可见这条路并不好走,我可以给你时间,但高大人未必肯给我时间。”
齐猛朝着秦从文深深的拜了一拜,表明了自己的决心以后什么也没说,大步的离开了秦家的商铺。
晚上秦从文应酬回府,把这事儿又跟方婉茹学了一遍。
方婉茹没想到齐家二公子会相中秦黛心,而且还许她妻位!在她的心里,秦黛心只有做妾的命,跟她那个生母一样。
“高大人和齐家都不能轻易得罪,老爷想如何安排三丫头的婚事?”方婉茹从小丫头手里接过茶杯来,挥手让站头退下,再亲自把茶杯送到秦从文手里。
秦从文端了茶杯,用杯盖轻轻的刮了刮杯里的茶叶,接着便再无动作了。
方婉茹知道他在思考,在权衡利弊。
秦从文想了好一阵儿,才道:“阿离还未及笄,上面亦有长姐未嫁,此事急不得。”即便是高立仁的心再急,也不可能越过这条去,即使是订亲,也该长幼有序。
方婉茹心一沉,看来三丫头虽不得秦从文的喜欢,但在他心里的位置却是又重了一些,不为别的,就因为她能为秦家带来利益!
能为娘家带来利益的姑娘,总会被人高看几眼,不论是齐家还是高立仁,都是秦家想要攀附的对像,看来日后自己对秦黛心……不能太明目张胆了。
夫妻二人在这儿商量着秦黛心的婚事,齐府那边齐家父子俩,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
“胡闹。”齐富贵把手里的茶杯向跪在他面前的齐猛扔去,丝毫不介意自己的儿子会被砸伤。
齐富贵力气不小,且准头十足,分量不轻的茶碗砸在了齐猛的额头上,额前的皮肉当时就红肿了起来,他的身上也淋到了茶水,还有两片茶叶粘在了脸上,看起来狼狈极了。
即使是这样,齐猛却一声都没吭,还是恭恭敬敬的跪在那里,眼皮都没动一下。
他越是这样,齐富贵越是生气。
知子莫若父,他这个儿子最是有主意的,平时他一副傲慢不可一世的模样可骗了不少人,可齐富贵知道,齐猛是十分有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