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般莹润。我便想到新婚夜里,他执一柄玉如意来挑我的盖头,他的手是真的比玉同色。
我便放下针线,去拨弄他的手指。他先是老老实实的任我拨弄,片刻后便坐到榻上来,从背后揽了我,揉捏着我的手指,“你不能劳神,便少做这些。”
他手上有些薄薄的茧子,然而我的手也并不柔滑,只怕比他的还粗糙些。
我说:“闲极无聊,总得找点事,打发时光。”
他便摩挲着我的耳鬓,调笑道:“朕召之即来,给你解闷可好?”
我笑道:“臣妾不敢与万民争利,国事要紧。”
他说:“……许朕就想做个昏君呢?”
我便摇了摇头,“那也不能是因为沈含章。”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拿起我刚刚方向的活计,在我耳边低声问道:“是给肚子里的孩子做的?”
我笑道:“不是。是给陛下绣的……已经有些年没有给你做过这些东西。看你配着别人编的绦子,用着别人绣的帕子,心里总是别扭。”
他便顿了顿,身上贴的近了,声音便有些低哑,“你不喜欢,朕便再也不用了。”
我笑道:“用也还是要用的,我一个人可做不了这么些……”
他便说:“慢慢做,来日方长。”顿了顿,又说,“孩子也是。等你养好了身子,我们再养很多个孩子。”
我心里一时有些不妙的预感,便截了他的话,笑道,“嗯。我觉着这次会是个女孩儿呢,长得像三郎多一些,日后定然是个美人,只怕比景儿还要好看些……就叫她婉清怎么样。”
苏恒沉默了许久,才摇了摇头,说,“不好,‘婉如清扬’,你殿里已经有了清扬。”
我说:“若有人用过便不好,后人要怎么取名字?不碍的。”
苏恒只说:“还早呢,也不必着急。”
外间有事,苏恒并没有久留。
我心里已对他生了警惕,立刻便命人去传红叶来,去传话的人却说,红叶不在库房。
入了夏,天气也变得不可琢磨,过了午膳不久,外间忽然便起了一阵风。穿堂而过,蓄满了水汽,竟有些凉意。
而后不及反应,天上便滚墨似的堆起了乌云,只眨眼功夫,雨幕便铺天盖地落下来。
一时空气里满是泥土清腥的味道。天地都被哗哗的雨声淹没了。
红叶依旧迟迟不归。
我心里便有些不安,将椒房殿一干人都差遣出去寻她。
明明还是正午,天色却黑得像是子夜。天际翻滚着雷鸣,有些隐隐的压抑。
珠帘想起来时,我忙起身去看,却是清扬抱了韶儿来。雷声震起来,韶儿便抱了头缩进清扬怀里,兔子般动也不动。我伸手去接他,道:“韶儿。”
他“呜”的一声便撞进我怀里来,小声道:“娘。”
我抱了他在床上坐下,便有些无奈。他这个怕雷的毛病,实在是太柔弱了些。
一道明紫色的闪电亮起来,片刻后,雷鸣如巨斧劈下来。我掩了韶儿的耳朵,他却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也来盖我的耳朵。黑漆漆的猫眼里染了些水汽,却一片清亮。
我不由便微笑起来,俯身亲了亲他。
殿里伺候的人都差遣了去找红叶,御药房那边送来安胎药,只差一个洒扫的小宫女进来呈递。许是不曾进过内室的关系,一路上战战兢兢的垂着头,连步子都有些抖。清扬看她端不利索,便抬手接过来,她忙脚步匆匆的退出去。
清扬接到手里,却不急着进呈,一时只是看着那汤汁。
我说:“是安胎药,呈上来吧。”
清扬垂了眸子,道:“是。”上前时却不知怎么的,竟踩了裙子。一碗药全扣在了地上。
正巧有一道雷劈下来,那闪电映得她面色苍白,表情却如常的平淡。她说,“民女一时失手,娘娘赎罪。”
我说:“不碍。再命御药房呈一道进来吧。”
她说:“民女去取。”
她起身退下时,珠帘再一次被拨开,红叶跟水里捞出的人似的,湿淋淋闯了进来,看到清扬手里的空碗,便默然的闭上眼睛,雨水顺着她的脸颊落下来。她大概再也站不住,软软的滑坐下来。
我忽然便明白了什么。
除了怀里的韶儿,四面忽然都变得石头般冷硬。
我说:“清扬,你先带韶儿回去。”
韶儿圈了我的脖子不说话。
我便笑道:“韶儿乖,娘亲待会儿去看你。”
韶儿把头埋进我肩膀。怎么都扯不开。我便叹了口气。我讶异于自己的平静,平日里一些小事都要纠结于怀,此刻却连半分情绪都无。仿佛早已麻木了一般。
我说:“清扬,你去取药。”
清扬脚步顿了顿,却还是领命去了。
我便对红叶说:“那药我还没吃。你且去沐浴,不要着了凉。无论是什么事,都先平复了心境再说。”
63、第57章(下)
御药房往宣室殿、椒房殿呈药时,都是要留一份备查的。清扬取了药回来,我命人宣了晁太医,让他和清扬细细的校验。结果也只是一份平常的安胎药罢了。
看着像是虚惊一场,我心里却明白,清扬不会无缘无故摔那一跤。她必是觉出那碗药有什么不对,故意打翻了的。
然而我问她时,她只是垂了睫毛,淡然答道:“是民女行止不慎,娘娘赎罪。”
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