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赶飞机回来了,行李箱随手推到一边就准备到关浔房间查看情况。
谁知道还没走近,儿子房间里走出个陌生的男孩。
路敞乍一见她,愣了愣神,紧张地没说出话来。
于茵看他一眼,惊讶又沉痛地问,“关浔?是你吗关浔?半个月不见,怎么跟妈妈长得一点都不像了?”
“......”
路敞紧张的情绪一扫而空,规规矩矩地打了声招呼,“阿姨您好,我是关浔的同学。路敞。”
于茵这才想起,眼前这孩子确实是有些眼熟的,“你是他昨天晚上一起去散心的同桌?”
“是我。”路敞一脸惭愧地承认了。
简短地说了几句,于茵到关浔房间去看了一圈,又安静地退了出来。
“他从小就这样,受到惊吓就会发烧。有时候低烧一周都降不下去。”
“昨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我们没有带伞。”
路敞说,“是我没有看好他,抱歉。”
这话说的有点意思。于茵一挑眉,“你的身体素质倒是挺不错的。”
“昨天发微信的时候,关浔跟我说你们大晚上跑去散心,是因为学习上遇到了瓶颈?”
路敞:“......”原来他是这么跟您说的吗。
“真当老娘那么好忽悠会信他的鬼话。”
她不屑地嗤笑一声,又对路敞循循善诱道,“他现在睡得正熟。路同学,你悄悄告诉阿姨,到底是怎么回事?”
路敞在成全自家男朋友的自尊心和向丈母娘说实话之前挣扎了几秒,最后坦言道,
“他说......他突然很想念爷爷。”
于茵愣住了。
“他肯跟你说这些啊。”
她无奈地笑了笑,“你们是很好朋友吧。”
路敞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关浔小时候,我除了照应家里的基本生活以外,几乎所有时间都用来赶稿。”于茵的表情变得有些自责,“我一直很忽略跟他的相处时间,也很少带他们出去玩。”
“他也不抱怨,只是一到周末放假的时候就自己喜欢跑到乡下去跟他爷爷待在一块儿。爷孙俩的关系比谁都亲近。”
“老爷子走得突然,最后一面也没见上。”于茵说,“出殡的时候我还不解,怎么他看着棺材一言不发地站了几个小时,会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呢。”
“原来是都在心里头憋着。”
路敞心里一阵抽痛,低声说,“他非常难过。”
于茵点点头,叹了口气。
“昨天晚上的事我得感谢你。”她说,“关浔这孩子,脾气一上来就容易冲动。如果不是跟你在一块儿,说不定会干些什么傻事。”
“发泄出来总是好的。只是淋雨发烧,比缺胳膊断腿的强多了。难为你劝着他。”
“这没什么。”路敞想了想,问,“我能留在这里陪他吗?”
“当然可以。”
于茵看了眼时间,“快中午了,你也饿了吧?我叫个外卖我们先吃着。”
工作日上午,路敞家里也没人,就没推辞,“好,谢谢您。”
等外卖的时候,于茵把行李拖进了自己的房间。路敞回到关浔卧室里,从床上挑了个抱枕枕在脑袋底下,躺在地板上翻着手机。
很久没有登过pp了。他翻看着以前的聊天记录,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把时间定位到数年以前,在他最软弱无措的时候,关浔曾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教训他。
“既然不想让家长知道那你就还手啊?都是同龄人有什么下不去手的。扯头发插眼睛,踢他咬他膈应他,能欺负回去一个就是一个。”
“你老是躲着他们也不是办法啊对不对?解决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面对,知道吗?自己面对。”
“逃避是完全没有用的!问题并不会因为你故意不去想它就消失不见!伤口也不会因为你假装没看到就没有感觉不会痛!”
问题并不会因为你故意不去想它就消失不见。伤口也不会因为你假装没看到,就感觉不到痛。
你不是一直都想得很明白吗。
放下手机,他看见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半只胳膊掀到床外腾空着,指尖垂了下来。
路敞勾了勾嘴角,一条胳膊枕在脑后,另一只手伸出去,手指轻轻地跟他的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