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莱多伸长脖子朝他们的狱友望去,那人看起来浑身是伤,一身衣服几乎被血染了大半,但这人他并不认识。
“那家伙是谁?”他转头向霍克问道。
“没见过,总之是卓格里斯的手下。奥拉到底去哪了?”霍克的脸上同样带着困惑之色……
那之后直到天黑都无人再进牢房,就在迪莱多猜测着卓格里斯是不是打算把他们丢在这里发烂的时候,牢房的大门被砰地推开了。只见来了几个带着提灯的家伙,而走在最前头的人赫然便是卓格里斯。
这暴君的大驾光临顿时让迪莱多双眼圆瞪,他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卓格里斯,试图从这他身上的每个细微反应来判断他的意图。
卓格里斯看似有几分倦意,他的面色不佳、嘴唇微微发白,和白天在游廊里遇到的那会儿判若两人,而他一进牢房就径直走向了隔间的囚室。
此刻,那个早先被丢进去的家伙仍趴着不动,两个人打开牢门把他架了出来,他才悠悠转醒,而他一看到卓格里斯便激动地往前直冲,似要扑出去撕咬卓格里斯。只可惜这人被反剪了双手,他的脖子伸得再长也碰不到卓格里斯一根汗毛。他又狠狠地朝卓格里斯唾了口唾沫,卓格里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根本连动也不动一下,那口唾沫显然没能够着他。
“你这狗娘养的!”那囚徒破口大骂道。
“的对老人和孩子都下毒手,活该众叛亲离!”
卓格里斯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他一下子掐住这人的脖颈,咬牙切齿道:“你怎么敢这么说?你这短视的鼠辈!看看你站的地方!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里,为了这里受人尊重,为了让外人知道哨箭不是一群和鸟兽无异,可有可无的杂碎!”
那人被卓格里斯掐得直翻白眼,卓格里斯在他快要断气的时候才松开了指头。他看着那人垂头咳喘的模样,又冷言冷语道:“我可以当即要你的命,但那样有失公允,你会在众人的面前受到审判,此外……”
卓格里斯忽然露出了残酷的笑容。
“我保证你不会独自上路,有几个人会跟你做伴,帮你看清楚一个人做了什么会带来什么!”
“你抓了他们?不!他们都是无辜的!”那人又激动了起来,而这一回,他的声音发颤,明显是被卓格里斯话里暗示的内容给惊到了。
卓格里斯厌恶地摆了摆手,那人被拖出牢房时又开始大声咒骂,卓格里斯只回头看了他一眼,两个架着他的护卫便堵了他的嘴。
发生在眼前的一出戏让迪莱多张口结舌,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见卓格里斯正瞧着他们。他微微皱着眉头,那神情就像一个面对满桌食材,正思考着该怎么料理一锅好饭的厨子。
迪莱多紧张地瞥向了几个同伴,原本蹲在希尔瑞丝身边的沃尔起身迎了上来。他推挤开霍克,又用双手抓着铁栅贴近卓格里斯,直视他的眼睛。
“我想让后面的女人活着离开这里,你想要什么?”沃尔问道。
卓格里斯面无表情地瞧着沃尔,他一直瞧到沃尔忍不住拍响铁栅才吐了一句话出来。
“我觉得……这地方有点儿冷,你们需要烤烤火……”
这句“疯言疯语”说完不久,灼目的火光便映红了迪莱多的脸庞。
此时,众人已从牢房挪进了囚车。那车空间狭小,人被关在里面根本无法站直,所幸笼子里有两条狭长的木板铺在贴近车辙的位置,权且可以当作长凳搁脚,而沃尔便有些艰难地坐在这“凳子”上。他搂着希尔瑞丝,将她紧紧地护在怀里,似乎想借此挡住所有的伤害,可他固然能遮住希尔瑞丝的双眼,却无法阻拦一些可怕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就在离众人不过十来步远的地方,关在另一辆囚车里的人落进了地狱。那车架子底下垒满了柴火,还被撒了油,卓格里斯命人将火把丢上去,整辆囚车顿时变成了烤炉。现如今,困在其中的囚徒已经分不出男女长幼,有的只是还在动弹挣扎的一团团烈焰和惨绝人寰的哀鸣。
迪莱多再也不忍目睹这令人绝望的景象,他侧过头,视线掠过围在刑场周遭的人群。那底下有多少观众他一时数不过来,可四周寂静无声,无人斥责,无人惊呼,甚至连个笑声都没有。所有人仿佛为眼前的暴行所震慑,他们就像被“天堂”折服了一样,匍匐于强权的脚下。
“为什么?”迪莱多低喃道。他感到众人的缄默正一点一滴地噬咬自己的内心。
“为什么要弄成这样?”迪莱多又瞧向了卓格里斯。
那暴君正面无表情地立在不远处,他好像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根本无动于衷。迪莱多一下子丧失了理智,他朝囚车的栏杆一通猛捶,随后指着卓格里斯质问道:“你说是为了这里,可谁碍着你,你就灭了谁,说到底,你就是想按自己的性子改变这里,然后你就觉得好过了?”
这通胆大包天的斥责把众人的视线全聚了过来,守在囚车四周的护卫把武器指向了迪莱多,那架势好像准备把刀捅进笼子以免迪莱多继续胡言乱语。霍克激动地站了起来,可笼子里的地方小得根本转圜不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卓格里斯突然出声拦住了属下。他一脸好笑地走近囚车,随后看着迪莱多问道:“你不也想着让哨箭按着自己的期望改变吗?”
迪莱多怔了片刻,他发现卓格里斯的话好似没错,他从一个“东家”换到另一个“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