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玉珩交给奶娘刘张氏后,让他到隔壁间说话。
殷玉珩在奶娘怀里,伸长了脖子,瞪大眼睛看着那扇关紧的门,她了解的事情还是太少。左右现在无事,奶娘就用背带背着殷玉珩,和莫大娘一起上街买菜。
回来时提了新鲜的鱼虾和一篮子鲜菜,这时候殷秀娥和那孩子已经谈妥,见二人回来就道:“从今天起,施予就住我们家,他家里没亲人了,就当是我收养的养子。”
殷秀娥是一家之主,她的决定自是无人反对,左右她有钱,再养十个孩子也不在话下,当即夸道:“还是夫人好心,这孩子看着怪可怜的,留在江城也好,咱们这地方虽比不上江南和京城,但也是人杰地灵、物阜民丰之地。”
“张大娘,把珩儿给我,你去给他收拾房间。”殷秀娥说。
对殷秀娥收留疯女人之子的事,郑宅这边自是同意的,殷乘风听闻此事后,总算松了口气。不过对于江城和殷家其他人,还是引起不小议论,但议论归议论,郑家这边的日子却是平淡如水。
殷秀娥不止收养了施予,还让他读书习武,这年头养一个书生要花不少钱,纵是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她这一举动让许多人不解,不过殷秀娥的说法是,“那孩子有几分书性,也是个练武的苗子,不能浪费,说不定日后会是国之栋梁。我既收养了他,就要让他平安长大成才。”
此举之后,有说殷秀娥好心做善事的,有说她多管闲事的,更有人说她有钱的,如此一来,倒招进了几次贼,幸好家里有个郑开明,打三两个毛贼不在话下,她本人又是武馆老馆主之女,也是个练家子的,寻常男人欺负不到她。
如此这般,一家子在纷纷扰扰中过了十年。十年中,殷乘风长得越发高大,身为武将之子,他天生就是练武的好料子,加上人生得俊逸潇洒,雌雄莫辨,很招江城女孩子喜欢。施予同样如此,和相貌略显阴柔的殷乘风不同,他相貌同样的俊朗不凡,器宇不凡。许是经历悲惨的缘故,天生带着几分阴郁和疏离、冷漠,十年苦读,他已是江城人口中文武双全的高材之人。
这十年中,殷秀娥和郑开明夫妻越发的和美,先后添了一女一子,现在一个八岁,一个六岁,原本空置的大宅子如今住满了人,每天都热闹非凡,殷玉珩也在这样的环境中临近豆蔻之年。
她本就比同龄孩子多活了二十五年,加之与生俱来的聪明,做任何事都比旁人容易简单些,无论读书写字,或是琴棋书画皆信手拈来。她生得也好,尽挑明世安和殷秀娥好的地方长,从小就是左右街坊口中说的漂亮孩子。很多人都说,她若还是京城武昌伯府的千金小姐,或许会有更光明璀璨的未来。
在郑家的十年,殷玉珩已知道明世安和殷秀娥的所有事,殷秀娥不必说,刀子嘴豆腐心,偶尔烂好人的典型,很鲜活很会过日子的市井小妇人,像她上一世的亲妈,见着就觉亲切。至于明世安,只瞒婚另娶,抛弃糟糠妻一条,无论京城里的武昌伯府再富贵,她也没半点向往,更不必说有利益之争的叶氏子女及一堆庶子庶女。
写完两张大字,郑玉妍就急匆匆的跑进来说明天去东湖看樱花。殷玉珩总是这副不疾不徐的样子,天生带着几分慵懒,让继承了殷秀娥急性子的郑玉妍有几分急躁,道:“姐,你别总是这副半死不活的迟暮之年的老太太的样子好吗?小姑娘,有点朝气好不好?”
“看这天气,明天大概又要下雨,清明时节雨纷纷,懂不懂?”殷玉珩洗了笔,挂笔架上,拿玉兔捣药白瓷的镇纸压在刚才写好的字边上,对郑玉妍的提议并不放在心上。
和殷玉珩的懒散漫不经心不同,郑玉妍是一个青涩的花骨朵,朝气蓬勃,可以预想她日后会如何鲜妍美丽,一听她说要下雨,登时就怒了,道:“姐,你能不能说点儿好的?现在正是春游踏青的时候。明天就算下雨,你也得去!”
若是过去,她或许会雨中漫步,听雨打芭蕉,赏那等意境朦胧的春景,但想她努力了大半生,结果一切清零,致使做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致,是以对郑玉妍的提议没有任何兴趣。
郑玉妍对着殷玉珩也是没脾气,道:“姐,你明明才十一岁,怎么像个七十一岁的老阿婆?像个正常人不好?”
殷玉珩在郑玉妍额头上扣下一记爆栗,道:“有你这么说姐姐的吗?我这叫沉稳,才不是你这样的疯丫头,懂不懂?”
郑玉妍揉了揉额头,不服气道:“你那叫什么沉稳,沉稳应该像二哥那样。你这不叫顺其自然,你是随波逐流死气沉沉。”
“这回学会了两个成语,有长进。好了不说了,清明节书院会放假,到时候大哥二哥都会回来,想去哪儿让他们带你去吧。快到酉正了,我去厨房看看。”殷玉珩虽有些漫不经心,不过对该做的事,还是会做到最好。
郑玉妍跟在她身后,稚嫩的脸上满是无奈,都是一个娘生的,差别怎就那么大?
殷乘风和施予回来,殷玉珩心中欢喜,走路都带着几分雀跃。殷秀娥再嫁后,忙着经营新家庭,要管铺子里的生意,还要带两个更小的孩子,所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