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晰便将先前东宫发生的事一件件地同他说了,从祝氏受惊到廖氏被吓得疯了好几日,最后又提及了宫中的风言风语。
“儿臣先前只道是后宅争宠,碰上今天这一遭倒觉得太巧了,好像先前种种都不过是一层铺垫。”他说。
先是“闹鬼”,再是“阴气重”,两件事又都与楚怡有关,再说她名中带草木会冲撞她这个太子,是“不祥之人”。
这实在是太巧了。
皇帝沉了一沉,似乎姑且接受了他的说法,又问:“那你的东宫之中,有谁会这样大动干戈地用朝堂人脉来斗一个侧妃?”
“……”沈晰不禁卡壳。
好像又确实说不通了。
这件事到目前为止,就算是人为,矛头也都仍指着楚怡,连她的兄长楚成都没有牵扯。
闹出这么多事就为了斗下去一个侧妃?未免太劳师动众,朝臣们也未见得愿意掺和这样的事。
可不知怎的,即便这一环想不通,他还是觉得自己方才的想法是对的。
沈晰思忖了片刻,便又道:“儿臣觉得起码还可以再等一等,也许再过几日,那人再有新的动作出来,便知他究竟想干什么了。”
皇帝轻笑:“那若没有呢?若她当真会殃及大应安危呢?”
沈晰眼底轻颤,一个字说不出来。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头:“你是朕的儿子,朕知道你会怎么做。”
.
这天晚上,楚怡便发现沈晰特别消沉,消沉到在盘坐在罗汉床榻桌边喝闷酒。
她在旁边坐着,想陪他一起喝他也不让,就只能傻眼看他一杯接一杯地往下灌。
他酒量又好,喝了大约有七八壶都还没醉,反是楚怡闻着屋里浓烈的酒香脑子有点不清楚。
“早点睡吧……”她哈欠连天的,起身绕过榻桌去拽他,但他没有起身,反倒一把将她拽进了怀里。
“楚怡。”他定定地叫了她一声,楚怡缩在他怀里一怔,僵着没敢动。
他静了一会儿,额头贴在她肩上,声音听着闷闷的:“如果有一天你没了……”
楚怡傻眼:“……说什么呢!赶紧呸掉!”
他嗤笑了一声,又沉默了半晌,再度开口:“我问你啊……”他说着打了个哈欠。
楚怡:“?”
他接着问道:“如果你是太子,让你在江山美人之间选,你选谁?”
楚怡:“……”
他绝壁是喝高了!这么个问法再加上前面那句话,傻子都知道他这是遇上了什么难题,傻子都知道这个“美人”是指她。
她不自禁的后脊开始冒凉汗,目不转睛地看了他几秒后想告诉他“选美人”,但是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
太扯淡了,这个答案实在太扯淡了。
她不知道现在在他心里她有多少分量,但说实在的,她曾经真的认真思考过微博上那个“真爱和十亿现金你选哪个?”的问题,认真思考之后的结论是:真爱难求,但我选十亿现金。
那还“只是”十亿现金而已跟坐拥天下是不能比的。
接着,她又想到了从前的另一个细节。
楚怡于是挑起了他的下巴:“喂,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沈晰看着她没说话。
她捧住他的脸:“我告诉你,选天下你平常是不是不看小说?就……就是话本什么的,我以前倒看过不少。我最不喜欢那种为了一个美人连天下都不要的君王了,男帝女帝都不喜欢。为了一个人放弃天下不是有毛病吗?对得起父母师长多年的栽培,对得起黎民苍生吗?”
楚怡觉得,就算在人与人的感情问题上不提黎民苍生,父母师长也不可以忽略吧?
凭什么爱情就大于亲情友情师生情呢?为了所谓的爱而放弃这一切感情的人,怕不是有人格障碍吧!
尤其是像沈晰这样父亲仁慈(虽然偶尔昏聩)、养母和蔼、太傅靠谱、兄弟(大多)对他礼敬有加的太子,硬说她一个能敌过他们一群,怕不是在开玩笑?
楚怡心里实实在在地觉得,如果他遇到什么难题最终杀了她,她可能会有点心寒,可也会发自肺腑地觉得可以理解;可如果他真的舍天下而要她,她或许当时会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等冷静下来就会觉得这不是她喜欢的男人了。
她喜欢的是那个虽然不会花言巧语但是理智得让人很有安全感的沈晰。
沈晰原本想听的不是这样的答案他是故意让她听懂了他的意思,想听她说“选美人”,然后多几分底气去和朝堂拖延时间,等幕后之人的下一步动作。
她这样跟他说让他很诧异,可诧异之后,他又忽地笑了。
他往她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