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的血纹腾的一下全部绽开!
他喉底翻滚出一声咕隆,一手撑在地面借力,快如闪电的往一侧翻去,同时顿也不顿的挥剑反击,斩向空冥脖颈!
空冥一击失手,连忙闪躲,往后跃了一大段距离。
也就是那一刹的功夫,他已经丧失了先机。
云邡一把将神情恍惚的谢秋寒护在了身后。
空冥眯起眼,见云邡和谢秋寒形容亲昵,更是起了杀心。
云邡冷下了脸,一字一句道:“师父,祸不及他人,这可是个刚满十六的孩子。”
气氛是很紧张没错,大敌当前也没错,但正捂着胸口吐血的红澜还是忍不住撑起身子看了师弟两次。
云邡:“……”
空冥道:“金丹在身,他今日看似无害,日后就不好说了,为师替你除此祸害还不好吗?”
未等当事人作答,红澜便拖着重伤之身缓缓行来,“祸害?哪个祸害能比得上你先后杀道童无数,又害我亡妻,将我师兄弟二人害至如此境地?”
云邡动了动唇:“师兄……”
空冥像被这话戳了心窝子似的。
他脸白了下来,似有千言万语,但最后只是叹了口气,颓然道:“那实非出自我本心。”
而谢秋寒却周身一震,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一面冻僵,另一面则翻腾咆哮。
他突然明白了。
“……你用过金丹?”少年哑声道。
云邡察觉不对,回头,“小秋寒?”
谢秋寒木然的倒退了两步,脸上的繁复的魔纹艳若鲜血,嘴唇却煞白,看着触目惊心。
云邡忽然有些心慌,一股寒气冒上了他的脊背。
他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说:“小秋寒,过来我这儿,别怕。”
谢秋寒却不看他,而是盯着空冥,“你用过金丹,是不是?”
金林说空冥疯了,可……若不是疯了呢?
空冥眯眼打量他,点了一下头。
这个动作让谢秋寒浑身发冷。
空冥自白道:“当日我为复活师兄,先后寻了红澜云邡两个天灵之体,欲做躯壳,此事不假。但收了你二人以后,便消了心思,这师徒情分绝非作假……”
只是后来天道屡次诱他寻死,师兄弟又接连陨落,他心生恶气,便拿出了这大衍七杀阵。
阵眼金瓯以上古主神镇之,蚩尤也是上古主神。
他在得到阵法,起了诛天之意之后,并没有想要向云邡开刀,而是转而去寻了蚩尤真身。
中间出了意外,蚩尤遗骸分成两端,一端红澜取了,练成了天魔之体,去了大荒。
而空冥则得了金丹,性情大变,心狠手辣的摧残了上百道童性命,还因妒杀死红澜之妻,后来又转而向云邡下手。
两个徒弟漠然的听着空冥说这些。
他们怎会不知呢?
可师徒三人拖到了今日的境地,即便如今二人知道空冥所为并非出自本心,有些事却不可挽回了。
造化弄人,何其精巧而恶毒。
谢秋寒听着这些,脸色更白。
他本是这师徒三人恩怨之外的一个看客,是因机缘巧合被牵涉进来的路人。
这局中,师徒反目,紫霄山大乱,全都系于一枚蚩尤金丹之上。
这要命的金丹……如今又轮到了他谢秋寒身上。
空冥看他的眼神十分悲悯:“蚩尤金丹之力,并非人力可挡,上古时,蚩尤与皇帝一战,双方力量悬殊,蚩尤本应胜出,却因玄女横插一脚而落败,他死于非命,血染逐鹿,怨气结成十里血枫林,入者皆死,那只是怨念罢了,你想想,他的金丹又该蕴含多少戾气呢。”
“……”
谢秋寒紧抿着唇,站在漫天大雪里,无话。
“你刚得此丹,少年意气,以为人定胜天,可你才十六,日子还长着呢,今后但凡一点恶意怨念,都会在你心中无限扩大,你日日夜夜所思所想,俱是仇恨怨怼,甚至对你所爱之人,一点点差池就会让你满怀妒意,变得暴虐和疯狂,害死他身边所有的人,最后反目成仇……”
空冥说到后面,却不是在对谢秋寒说,而是冲着自己了。
就和红澜警告谢秋寒的一样。
可那时谢秋寒心里仍有不服,这时见了一场悲剧在眼前活生生的上演,却只能悲哀的承认……空冥说的是有道理的。
他静静的站着,忽然轻声说:“你想我怎样?”
“不是我想你怎样,”空冥同情道,“这条路,是只有一个结局的。”
谢秋寒静静的思索了片刻,这时他整个人都沉了下来,表面的少年气以及先前的惊怒悲痛都消散了,身上溢出的是更加厚重的东西。
他若有所思看了看周围,又看一眼头顶的金瓯,平静的说:“但人之死,有轻于鸿毛,也有重于泰山。”
——用此金丹,能晋魔神之位。
——金瓯威仪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