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海中藏着的记忆因陈清酒本身的虚弱而显得很混乱,成钰依旧奉命留在陈清酒身边,然后每日看着柳岸过来献殷勤。
对于其人,他大概了解过。
柳岸柳别枝,敬元八年任柳家家主,时年不过十二岁,柳家本身便为文献大家,藏书万卷,所以柳岸自小不仅j-i,ng诗词,还善兵法,可谓是上得了朝堂,下得了战场。
但他却几次三番谢过了朝廷的招纳,最后无可奈何才做了个客卿的身份,如此清风霁月的人,当是少见。
“如果能少些龌龊念头就更好了。”
这年寒雪,柳岸随当今天子冬猎,逮捕了只雪狐回来,二话没说就送了出去。
成钰双臂环胸,端坐在树上,看着下面比肩而立的两人,努力地摒除杂念――若非他怕扰乱这些记忆,当下就要提刀砍下去。
“龌蹉,卑鄙,无耻,下流!”成钰咬牙切齿地将那人在心里凌迟了几百遍,整个人都负着寒霜。
庭院,柳岸看他对那雪狐爱不释手,忍不住便笑了起来,“喜欢这个吗?”
“……”陈清酒苦着眉头,没有回话,他好像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摇头,就抱着雪狐呆愣愣地站在柳岸面前。
就在成钰觉得下面人都快急哭了的时候,那只雪狐从他怀中跳出,蹿回了屋子。
“狐狸……”陈清酒当即追了过去。
柳岸深深盯着他的背影,目色温柔,半晌之后,才微微偏头,面容平淡,对着树上的成钰道:“明弈,你说开春后我带他出去走走如何?”
成钰敛眉看着他,两人视线相对,他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目光微沉。
柳岸见他样子似乎是在踌躇,有些无奈地轻叹了一声,拂袖而去。
柳岸如今的态度,叫成钰觉得内心复杂。
屋里烧炭添得足,丝毫感受不到严冬,那雪狐通灵性,见成钰进来,便溜到了他背后,蜷缩一团。
“儿茶……”
成钰坐在榻前,缓缓倾下身子,伸出了手,揉着他面颊。
陈清酒跪坐在榻,睁着眼睛看成钰,也不说话,直到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浮起涟漪,他才吃痛地歪了歪头。
成钰定神看着他呆懵的样子,低笑出声,伸手将他揽入怀中,鼻翼间是令人魂牵梦绕的味道,成钰说道:“总不能让明弈这厮凭白捡了便宜……”
“儿茶,你说什么?”陈清酒不明所以地看着面前人。
“没什么。”成钰觑着他的面色,笑了起来,“开春想不想出去玩?”
榻上人瞬间眼神一亮。
只可惜到了开春,成钰还没来得及下手,柳岸便携着一众人去了护国寺上香。
庙头里眼过之处皆为苦僧,开春发的嫩芽也被佛香熏染的清净无为,好在柳岸没打算为难陈清酒,放了他去往后山,成钰自然跟着。
后山脚下,两人相对而坐。
远离了世俗尘埃,奉于高高庙宇之上的九天神佛也乐得清闲。
陈清酒折了一堆柳枝在身旁,笨拙地串着,他不比成钰。对面人手指灵巧,几下编个小花环,丢在雪狐脑袋上。
陈清酒看得目瞪口呆。
“要学吗?”
陈清酒双眼泛着星光,点了点头,诚恳道:“你教我,送完柳,折枝后,我给你……”
成钰握着柳枝的手指一顿,当下改口:“我不教了。”
陈清酒歪头看他,丝毫不知自己言语间已经得罪了这位尊神,见他不说话,也就只能在那自个寻思琢磨。
半个时辰后,陈清酒捏了个扁圆的柳环,他双手捧着,眉头紧锁,如霜打的茄子――这苦闷的孩子又要急哭了。
成钰将刚编织好的花环给他带上,陈清酒仰头,依旧是泪眼婆娑,却多了一丝呆懵,叫人心下温软。
成钰叹了口气,将他扶起来,“走吧,我们去前面找柳岸。”
陈清酒蹑手蹑脚地跟在他身后,耷拢着脑袋,他手指绕着那柳环,一下一下地,思忖许久,才伸手扯住了前面人的衣袖,怯懦道:“儿茶,你是不是,生气了……”
成钰一愣,回头看他垂头丧气的模样,一时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他揉了揉面前人脑袋,一脸认真,“哥哥,我永远不会生你气的。”
“那……”陈清酒仰头看他,依旧小心翼翼,“我能把这个柳环送给,柳,折枝吗?”
“当然可以。”
成钰点了点头,面前人心中那点儿郁结瞬间消失个无影无踪。
陈清酒抿唇一笑,抱着那柳环便往前面跑。
☆、第十九章
前面人步子迈的很大,又频频回头看他,一不留神儿就撞到了人。
“哪里跑来的东西,是不是眼瞎!”
成钰眉头一皱,当下抬脚闪身至他面前,拦下了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