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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看傅舜华一身紫衣华服, 头顶玉冠, 玉冠下青丝墨发, 仔细一看,额前居然还微微露了个美人尖, 低首时可见长眉入鬓, 鼻梁高挺……这要放在现代, 妥妥的美男子高富帅,想必从者如云?
这厢岑羽难得眼明一回, 终于有些审美意识,那厢隔着豆子的傅舜华似有所觉, 不知有意无意抬起眸子。
好在岑羽反应快, 在对方那双来者不善的双目飘过来之前便率先错开视线,望向别处。
清光帘影里,桌边食不言寝不语。
只见当中有个人摸了摸鼻子, 却不知何故。
都说孕期之人嘴上总有那么点喜好, 皇室中人嘴更刁, 吃的是山珍野味,饮的是琼浆玉液,在此基础上又精益求精, 美再求美, 可岑羽这个身子薄弱的孕夫, 一斗便宜大豆就能打发, 着实跟别人不太一样。
而岑羽大豆这么一吃, 就是七八日。用现代的时间来看,就是一周。
而这一周里,他那便宜夫君居然一日不落,日日卡着辰时的点踏进岑羽房里,神色冷峻地陪岑羽一起……吃大豆,舍命……吃大豆。
莫非他也喜欢吃大豆?
坚持了一周以后,岑羽后知后觉地醒悟,可看那人每次拿起银筷都一副大皱眉头,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别问岑羽如何知道的,那脸色臭,实在是太臭了,臭得岑羽此等反射弧都察觉到了。
难得不八不卦的理科生心下腹诽:不喜欢怎么又来?来了又吃?吃了不高兴?不高兴了还来?
真是奇哉怪也。
但此公的臭脸依然挡不住岑羽对大豆生机勃发的热情,吃了吃,吃了又吃,吃了还吃,这嚼起来粉粉的香喷喷的口感,不要太好。
只能说某些人不懂欣赏。
但因为有孕在身,味蕾忽然扩大了对某物的喜好,也是真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周来的大豆之交,管它好交恶交,无论如何,这位一向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王爷还真给人留下了那么一丁点接地气的印象。
傅舜华今日一袭紫衣朝服,峨冠博带,更衬英华朗朗,丰姿天成。只是口中食的却是大豆,周边摆的亦是一圈……大豆。
放下筷子,傅舜华开了口,“今日我晚些回来,不必等。”
这么多日来,难得听这冷淡王爷主动开口,岑羽略感意外,后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还没想明白,只见傅舜华留下这一句,转身就要迈出房门。
却在这时,紫衣朝服的人忽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道,“我能出去吗?”
傅舜华回眸。
岑羽道,“我想出府。”
那顶高冠直直立在门边,半分不动。
候在一旁的时温才觉这一段时日王爷王妃关系略有缓和,此时一听岑羽问话,再看王爷面色,便觉不妥。
哪知道傅舜华却开口道,“再过几日。”说完这话,一贯王爷作风,抬脚便走。
却不知身后的岑羽一双漆黑的眼睛微微一诧,露出一点讶异一点欣喜。
傅舜华穿过回廊,身后房门里的人逐渐缩小,直至模糊不清。
彼时他耳里回荡的却是郭太医那句,“心魔太深,命里多舛。”
当然,实地考察又是另外一回事。人太渺小,看建筑物都得仰着头,身处其中免不了不识庐山真面目的主客观限制,岑羽到底还是花了五六天的时间将这硕大的王府摸了个底。
东西南北各有门,只是王府守卫森严,不论黑夜白日王府上皆有兵士巡逻,府门更有兵将把守。王府守卫如此森严,也不知是防着外面的人进来,还是防着里面的人出去。
岑羽每路过这些地方一次,心下就紧一分。他未曾打草惊蛇,表现出一丝一毫踏出府门的举动,可那些人远远看到他,便形容戒备,仿佛见着洪水猛兽,尽管这表现微乎其微。
所以岑羽才会跟傅舜华提出出府的要求,既然暗着不行,那就放到明面上来。兴许王爷大发慈悲,真能答应他?不过没问之前,岑羽也觉得这种可能性太小。但当日傅舜华要他安胎,两人便算是心照不宣地立下君子协定,虽则心思各异,但到底也是协定,按那位高傲的脾性,此时再反悔应当不可能。
理科生也是有头脑的,呆瓜偶尔也会灵光。假使能走出这个金丝雀的鸟笼,看看外边的世界,与外边接触,总能发现生机。哪怕岑羽此时什么都不懂,还大字不识一个。
也是奇怪,他能听懂这个时代略有差异的语言,却完全不会写这个时代的字。一笔一划繁琐至极……一个字抵得上原来的两三个字,甚至三四个五六个字。
这让理科生很头疼。
原想认认字,学学写字,那日一个根号二写出来岑羽对自己也挺无语。
果然曾经被罚抄了二百遍,怎么都忘不掉了?
脑子里忽然飘出高中时数学老师那张笑面虎的脸,岑羽拿着毛笔的手一抖,纸上又是一个根号二。
高中的阴影让他养成了一个相当不良的习惯,那就是有事没事无意识思考时,手底下就不自觉地划出……根号二。
魔怔魔怔。
脚下忽地踩断一截断枝,岑羽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看看眼前的景色。
风拂杨柳,吹皱一池春水,水上一座湖心亭。
亭上一抹青烟,那人挽着衣袖,手拿小碟,拈着细细碎碎的鱼食往水里轻轻一撒,湖里登时涌上成群的锦鲤,掺金带红,挨挨挤挤地抢食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