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甫的脸上阴阳怪气,明显在抑制自己的粗暴,仿佛随时要发表一般,他说:“我不是来找你的,你还不够与我交谈,把你老师叫过来,我要和他商谈重要的事情!”
“你不适合与老师交谈。”
“离经叛教的人才不配!我始终坚持我的信仰,我的信仰光芒万丈!”
麦法尔不理他了,兀自准备离开,伏洛芝神甫不敢对他动粗,却也不允许他离开,一定要他带他去见他的老师。
阿鲁鲁想,天天掉书袋的、古板的神学院教授,遇到了狂热的神甫,这吵架真是有趣了。
阿鲁鲁正要趁机离开,一个胡子大把的老头进来了,阿鲁鲁知道他,他就是胡兹·马丁,在神学院受人尊敬的老教授、大学者,外号“胡子马丁”的。他的身子还算健朗,已经一百多岁了,一脸的沉着,一看就是饱读诗书的人。
伏洛芝神甫对胡子马丁倒还尊敬,粗鲁气减少了很多,他站了起来,让他先就坐,然后才坐下。胡子马丁说:“想不到你来了,伏洛芝。”
“对,我来了。我感到迦勒斯这个信仰戈壁,似乎要面临破局了。”“你的宗教嗅觉很敏感。”麦法尔讥道:“您肯定也有这种感觉,别的人都愚钝无知,唯有您与他们不同。”
麦法尔忙说:“请你说话注意!”
胡子马丁却说:“我最近关心的问题,不在这。”
“你不可能不关心这些。一些宗教小派别正在兴起,迦勒斯的传统信仰正在崩溃,其原因在何处?因为一些神学问题已经发生变化......”他此时已直接称呼“你”了,“你的师兄们都遵循了圣师的教导,把世俗的权力掌握在手中,用信仰去改变这个世界。信仰,它光芒万丈的统治,还有什么可以与之相提并论?而你却放下屋外万千亟需解决之问题不做,呆在这破学院里面,整天无所事事,你的脑袋里面没有神么?你的脑袋里边,甚至连圣师的名字都不再提及了么?你把这个世界遗忘了,空留下那么多知识在脑袋里,甚至不称为摆设,简直腐烂成了垃圾。我正在寻找我那个让我耻于提及名姓的师兄,但即使是他,这个败家子,我至少还打听到,他已经在某个偏僻角落,创立了某个新的宗教,至少他还可以......”
“请你止住污口。”麦法尔高声警告。
“我们应当怀疑我们的知识。我们做的都不一定正确。”
“我做的绝对正确,因为这是信仰的指引!”
“我不想跟你交谈了,请走吧。”
“哼!我要改变这个国家的信仰,我要像保罗一样,让这个国家栽满宗教的花朵!”
“那是你伏洛芝神甫的自由。”麦法尔讽刺道。
圣伏龙芝甩开门走了。阿鲁鲁听得稀里糊涂的,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名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搞学术的人,和搞信仰的人,都是如此痴迷,如此疯癫么?现在还有谁会关心那些,一个人只要有好的职位,有漂亮的女人,有荣耀的交际脸面,有好的庄园,有大好的前途,谁还会关心那些呢?宗教,无非是失败者们的安慰所。吵吵闹闹的,仅仅为了那些摸不着边际的事情。
看样子他们也不会懂医学。还是自己找医生去吧。
※※※
接下来的几天,情况越来越不好,阿鲁鲁去了医生那里,又去找了一些燔格威巫衣来看,都没有用。要找天使团的成员,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他们来迦勒斯都住客店的,但平日里怎么会呆客店里呢。没办法,阿鲁鲁只能又去找伊南娜,说已经想办法托人送信了,妳能不能给个解药?伊南娜朝着他讪笑,说,柏柏尔小甜心,不会有事的,我只是惩罚下你,谁叫你这么虐待我的宝贝孙女呢,死不了的,不如,再来一个亲吻?阿鲁鲁看着她,觉得她仿佛越来越漂亮了,越来越性感了,却也越来越奇怪了,怎么听得稀里糊涂的,妳的孙女?还要亲吻一下?我可不想死。阿鲁鲁拍拍脑袋,现在是不是在做梦了?伊南娜说,回去多喝水,几天就好了,谁叫你不把天使团的小天使们请来的。
只得回去。在家里呆着。实在无聊,去了酒馆一次,喝得酩酊大醉,该死的女巫,没说不能喝酒吧。“秋老虎”里,阿鲁鲁听到有人说,前几天有个奸夫在闹市区裸奔,奔了好几条大街,人人喊打咧。阿鲁鲁想,看来没人认出来了,得意地自干了几杯酒,说:“这奸夫肯定钓到了一个漂亮的妇人。”
可得意归得意。这番得意,已经走到尽头了。回去之后,阿鲁鲁就不行了,酒气对“之毒的毒理有促进作用,阿鲁鲁听伊南娜说,多喝水,没几天就能好的,哪知道现在才正式发作,之前的似乎只是“潜伏期”而已。
头昏脑胀,肚内翻涌,一股浊气在脑中盘旋,全身则不停流汗。因为不停喝水,阿鲁鲁还不能好好休息,一会儿就得上厕所。已经分不清白天夜晚了。翻看下《古虫界》,里边说中了毒的人,“会很快蔓延全身,不过一刻钟的工夫......中了此毒的人会眩晕、无力,继而衰败、抽风,继而很快死亡”,这大概是药量足够的情况下人的反应,但是药量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