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很是犹疑,秋月白见状只道:“我早已严禁任何百姓接近雨君窟,还请姑娘实话实说不要令苍天府为难。”
正道修士这遇上什么事都和人好好商量的温吞性子着实不合尤姜脾气,见那女子还是颇为迟疑终是冷笑着开口:“不说就扔进河里,本座倒要看看这闻名天下的仙水能不能让她学会说话。”
这地下之水冰冷刺骨还暗藏不知多少礁石,普通人下去绝对活不成。尤姜那视人命如草芥的眼神并非作假,王采荷被他一瞧就浑身发颤,立刻一五一十地招了出来,“大人恕罪!我本不想来的,可我家灵茶已黯淡无光,再不以仙水灌溉只怕要彻底失了功效。民女父母患病,若今年的茶卖不出去医药钱就不够了,实在是人命关天才铤而走险啊!”
雨君窟中的琉璃仙茗必须由元婴修士运输,历来就由苍天府管理,而百姓则是于山上开辟茶田种植品种略次的玲珑仙茗,虽比不上琉璃仙茗贵重却也售价不菲。然而仙茶一年一成,这秋季的收获便是城中百姓一年生活的依靠,若雨君窟一直封着,茗川至少有三成百姓无法过冬,剩下的富户虽可凭借积蓄撑一撑,日子却也不算好过。
苍天府镇守茗川百年,这些问题秋月白比谁都清楚,所以他不计较百姓对自己的怨言,也不去强行镇压城中非议,可他也不能开放雨君窟。这些茶的买主不是修真门派便是名门世家,一旦被那魔物做了手脚便成天下之灾。秋月白担心的是,若魔物真是家中记载的那只,它绝对不会允许茗川有一人活下去。
百姓不懂神魔之事,只要魔物没出现在自己眼前便觉这水没问题,反倒认定是苍天府疑神疑鬼害自己失了营生,即便封锁雨君窟也时不时有人想要偷偷打水。甚至也有一些人的想法是,别人喝了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自己能赚钱便好。
秋月白已为城中这些不安生的事烦恼了数月,如今见还有人不听劝阻,纵使他性子再好声音也严厉了起来,“我说过这水已被魔物污染,就算今日你成功偷取潭水灌溉灵茶,来日有人饮用此茶出了问题,你可担得起责任?”
这样的语气令王采荷害怕了起来,尤姜的威胁言犹在耳,她立刻伏在地面哭道:“民女愚钝,府主饶命!”
苍天府三令五申,王采荷能不知道此水危险吗?她当然知道,只是为了救自己家的急选择让买主冒险罢了。世上大多数人都只在乎自身利益,付红叶这样的人永远只是少数,强一些的倒是活得久一点,弱一点的早就被坑死了,所以尤姜从不相信人性,也不庇护任何无关之人。
那女子哭得极惨,尤姜却不去理会,仍是冷淡道:“想活命便供出你是如何进入此地,若有一句假话,本座让你生不如死。”
他这句话是认真的,开口时寸劫便已偷偷在指尖藏了蛊虫,只需教主一句吩咐便能让此女受尽腐骨蚀心之苦。好在这王采荷胆子并不大,只被魔修瞪了一眼便将什么都招了,
“是红杏客栈的王掌柜,他是我家远亲,听闻我父母状况便说他知道一条通往雨君窟的密道让我来取水救急。民女为了得到密道消息还将做针线活攒下的体己都给了他,如今家中只剩几日米粮,若我回不去父母都要饿死,求各位大人放我们家一条生路吧!”
雨君窟被开发已是百年有余,竟是有一条连苍天府也不知道的密道?
这个消息让付红叶皱了眉,他看向尤姜,“红杏客栈,是我们去过的那家?”
若是如此,那王掌柜往苍天府身上泼脏水的言语只怕是有意为之。尤姜试过去找许愿井流言的源头,所有人都说自己只是偶然听来的,如今得了这消息也是若有所思道:“这红杏客栈就在苍天府附近,是城中最繁华的地界。这店里一荤一素两个包子取个阴阳太极包的名儿就敢收三两银子,如此黑店当地人必定不会常去,客人应是以生地不熟的游历修士与各地商人为主,是个传播流言的好地方。”
先将消息传给外地人,再让他们闲谈之间告知本地百姓,那些散修和商旅没几日便会出城,这样便谁也查不出流言源头。这个王掌柜倒还有几分小聪明,只可惜没用在正路上。
二人皆认定客栈掌柜可疑,秋月白在听见红杏客栈四字时却是暗自垂了眼,手指无意识地拨了拨琴弦,沉思许久才喃喃说了一句,“原来是王家的人……”
这声音压得极低,若不是寸劫时时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定是无法发现。左护法奉命调查苍天府却没有挖出他们一点秘密,这让敬业的魔道希望很是惭愧,如今逮到机会立刻就上前问:“府主可是知道些什么?”
“一些旧事而已,我本是不想与他计较,既然他如此不安分,就莫怪苍天府无情了。”
秋月白似乎不想他们知晓太多过去之事,面对寸劫的疑问只是摇了摇头,还不待他继续探究便对王采荷道:“你说的那条密道在哪里,带我们去看看。”
他不说谁也不能拿一派之主如何,尤姜瞥了一眼仍平静坐在轮椅上的苍天府主,只向付红叶低声道:“看来他还瞒了你不少事,天道盟盟主的威信也不过如此。”
付红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