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王之寀是任上的新安县县令,一名小小的正七品官。
一日,堂外有人击鼓鸣冤。王之寀整理好官服,连忙升堂审案。
进了县衙大堂,王之寀便看见地上躺着一人,满面流血,受了重伤,脑壳几乎裂开,生命垂危。县衙外,一群人叫嚷着要告状。
王之寀见后,从堂上直接走向内室,过了一小会儿,疾步走出,拿出药给躺着的人敷上。并叫出来两名衙役。
“你们把他抬到官舍去,好好看护他,别让他受了风寒。这人如果死了,你们要负责任。切记,即使他家中来了人,也不要让他们接近。”王之寀看着伤者被抬进官衙后堂。
两名衙役将人抬下后,王之寀命令其余衙役将此人的仇家收到牢里,让衙门外的人散开。
县衙里的总捕头,从王之寀来的那天起,就瞧不起他,觉得以他的年纪,肯定是捐了钱,或者上面有人疏通了关系,才弄来了这么个县令的官。
等到那人被抬下去之后,总捕头问道:“大人怎么直接就给他敷上药了?案子不审了?”
王之寀见县衙内安静了下来,伤者也已安置妥当,才不紧不慢的解释。“凡是人们斗殴,总没有好气性。这个人如果不马上抢救,就会死。他要是一死,就要有另一个人偿命。让人家妻子成为寡妇,儿子成为孤儿,又要牵连证人和有关人员,不止一户家破人亡。”
“那大人为什么不让他和他的家人在公堂上相见呢?”衙役仍旧捉摸不透。
“这个人如果伤好了,不过是一件斗殴事件而已。人的常情总想打赢,就是家属也是打赢官司才甘心,所以我不让他家人接近他。”王之寀从公堂之上走下来,“这种打架斗殴的官司,如同两人斗酒一般,不论谁赢,双方都会受伤。与其这样,不如先救人。”
王之寀听岁独寒说完,点了点头。“的确有这么回儿事。经你一说,这案子好像就发生在昨天,历历在目。我记得,经过这件事,岁捕头开始对我另眼相看。他好喝酒,与我一样。”王之寀边说,边脑海中回忆着八年前的景象。“岁捕头的阅历和武功,帮我破了不少疑案。许多有用的线索和人犯,都是他调查和抓获的。”
“两年后,我调到京城,当上刑部主事,与好多故人慢慢地失了联系。”王之寀想起往事,神色变得有些黯然。
岁独寒看着王之寀。“岁捕头,是我爹。”
“哦,他当时是有一个**岁大的儿子。现在都长这么大了。你爹现在怎么样了?岁数大了,身体还行吧。”
“我爹在三年前就死了。”岁独寒言语中含着啜泣之音,但强忍住了泪水。
王之寀不知有这等事情,连忙道歉。“那你怎么到了我这儿。”
岁独寒说道:“是我娘叫我来投奔你的。”
“等将手头之事处理完,我与你同回新安,拜祭岁捕头。”王之寀心中想起故人之死,默默嗟叹。“我这儿现在也不缺什么人手。不过既然你来了,就先住下。我过两天再给你找个差事。”
“我在新安的时候,跟着我爹学得了好武艺,谁要是敢欺负你,我去揍他。”岁独寒说道。
“天天打打杀杀,跟你爹年轻时一样。”王之寀看着岁独寒,仿佛看见了他爹年轻时一般。“你就安心住下,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没有那么多蛮横之人的。”
王之寀看着风尘仆仆的岁独寒,吩咐管家,先带他洗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再安排一间厢房住下。
见王之寀和岁独寒说完事,刚才退到一旁的辛葵走了过来。“官人既然明天没空,我叫着瑾儿同我一起去罢了。心一,别太累着自己。”说完,一个人走回了内室。
王之寀坐在椅子上,一人静静的回溯着往事。“八年了,我离开浙江,离开书院,已有八年了?”微风吹动屋檐下的护花铃,发出轻响。此时并无鸟雀之声,这铃声显得更为幽静绵长。
过了一会儿,王之寀起身,走到书房,拿起一个卷宗,趁着烛光翻阅。
第二天晌午,王之寀来到刑部大牢。
“王大人,谢谢你的酒。”狱卒们端起了碗,朝着王之寀道谢。王之寀做人,言必行,行必果。说了下回带酒来,就不会让人失望。
张差坐在稻草上,一脸呆滞。四周都是刑部派来的人和万历皇帝派来的锦衣卫。王之寀蹲在牢内,手中拿着一根稻草。
“你说你,在家做什么不好,非得掺合这宫中之事,这下惹麻烦了吧。看你是个老实人,不像之前关押在这牢里的奸诈之徒。来,给我说说,那人是怎么找到你的。”王之寀拿手中稻草,一下又一下地撩拨张差。
张差心中已经不作任何妄想,万念俱灰,并不理会王之寀的无聊之举,只想让案子尽早结束,自己能早点解脱。“我本名叫张五儿,那天,我赌钱赌输了,心里郁闷的很,又没别的事做,只好回家。”
蓟州城外,张差面带愠色的走着。站在自家门口的马三舅看见了他。“五儿,怎么一脸怒气?”
“甭提了,三舅,还能咋地,赌钱又输了呗。”张差没好气的说。
“我怎么觉得你就没有赢过。”马三舅喜欢开玩笑。
“三舅,您就别挖苦我了。”张差心中不爽,又不好对马三舅发泄出来。
“好好好。今儿碰巧看见你了,给你找个差事做,要不?”
“正好手头缺点小钱。说吧,三舅,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