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卡表达歉意,孙一航心底的违和感更强了。
他认识的苏时乐,不是这样的。
胆小懦弱,老实巴交甚至被舍友、同学欺负了,都不会为自己辩解,只会偷偷躲到没人的地方偷偷哭。
默默的哭,小声啜泣,如果不是他做噩梦惊醒,撞破坐在卫生间角落里,咬着手臂无声啜泣的人。
他都不知道这个承受校园暴力的小男孩,不声不响,不反抗,却在背地里拼命折磨自己。
这么胆小怕事的人,除了在编程流露专注的目光,还会那么义无反顾的爱上一个人。
搬到一个宿舍后,孙一航撞见过几次他哥哥上门。
平日里畏畏缩缩低着头,几乎不敢跟人对视的苏时乐,快活得像只撒欢的哈巴狗,“哥哥长哥哥短”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仿佛平日里的沉默都是假象,而那个哥哥,每次来,在孙一航眼中,跟土匪进村似的,寝室的吃的,喝的,钱,全被扫荡一空。
连孙一航的东西也被翻得乱七八糟。
他委婉的跟舍友提过,对方诚惶诚恐的帮他收拾东西,不停的道歉,都快急哭了。
可下次,那个人来,舍友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又只能看到那个一个人,寝室还是会被洗劫一空。
三番五次后,孙一航不得不把一些重要文件及u盘等放在博导办公室,如果不是离博士毕业没多久,忙得不可分交,他都准备搬出去住了。
……
是什么时候,苏时乐变了呢?
孙一航回想种种,是从舍友打工、奖学金的收入都不能满足那个男人的胃口开始的?还是从高利贷追到安城大学里,舍友备受压力后性情大变?
舍友呆在校园里的时间越来越少,孙一航忙博士论文,和苏时乐接触的时间变少了。
孙一航暗中松了一口气,却又怅然若失。
安城大学里开始谣言四起,有人说他被放高利贷的关起来,也有人传他要被校方劝退。
他都快信以为真时,舍友又回来了,开始变得很奇怪。
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胆小、畏怯全不见了,眼底挥之不去的阴霾也不见。
看他的目光,仿佛凝聚着一团火,热切得让他不知所措。
孙一航最开始很喜欢苏时乐的转变,时不时做点蠢事惹人发笑,又像是受暴风雨摧残后的野草,爆发更强的生命力。
很快,他发现,随着那个人的消失,苏时乐对编程的热爱也不见踪影。
事情解决后,宁愿卖奶茶也不来上课,甚至想退学……
孙一航站在ktv门前发呆时,苏时乐已经收好摊子,一眼就看到金主爸爸疲惫的身影。
苏时乐有些激动的奔过来,还没想好怎么跟偶像打招呼。
孙一航先开口了,“你真的要退学吗?”
苏时乐想起寝室里并排摆放的两排电脑,孙一航性格内敛,许多话不会明着说出口,但他也明白,事情不会那么赶巧。
“我……”苏时乐咬着嘴唇,“真不是编程这块料,高利贷讨债上门时,我摔到了脑子,醒来大脑一片空白,说实话,现在上课我一句话也听不懂……”
略去决不能对外人讲的穿书,这已经是最近接事实的谎言了。
苏时乐醒来是倒在放高利贷伪造的“血泊里,没有原身的记忆,看小说时也是囫囵吞枣,只知道大致走向。
话音刚落,孙一航直接拉起苏时乐的手。
“去哪儿?”
苏时乐要迈大步才跟得上孙一航的大步。
“带你去医院脑科做检查,有病就治!大脑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拖到今天才讲?”
苏时乐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挣脱出来,看着明显动怒的金主爸爸,小声解释,“我查过了,生理上没问题了。”
“脑ct,脑电图……甚至弄脑荡都查了。”
托景旭阳的福,他的大脑,还真的所有检测都做了。
“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孙一航的语气里怒气削弱了,多了几分无力,“怎么会全忘了?生活还好好的,就把学过的知识忘了吗?你在编程上很有天赋,我可以重新帮你再补习一遍?”
苏时乐有些残忍的打破金主爸爸的幻想。
“我在课堂上试过了,一句都听不懂……让一个只会用电脑玩游戏的人写代码,就像只认识基础汉字的人学外语,太难了。”
“我做不到。”
孙一航有些急迫的说,“你可以休学一段时间,请家教补习,明年重读大一。 ”
“时乐,你还年轻,别鼠目寸光,我知道你现在卖奶茶很赚钱,可是你甘心卖一辈子奶茶吗?一杯五元,你趁着现在火,很好卖,可是这东西根本没多少技术含量,钱波动人心,过不了多久,市场上出现类似的仿品,甚至,盗版会比你的更便宜。”
“你要怎么办?”
苏时乐缓缓低下头,他在义乌混过,金主爸爸说的问题他都知道,还凭着不撞南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