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近卫队长有些诧异,只见陛下面色如常,伸出的双手却微微发颤。
“你先退下吧,祖卡。”路德维希吐出一口气,盯着手中的薄薄信纸,随意地摆摆手。
他起身,在房内踱了几步,又倒了一杯酒,最后还是转回书桌前,打开了漆封。信很短,可他读了很久,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似乎要将那些内容掰碎了揉进心里。
离体的思念体失去能量供给,很快就会消失。罗赛尔能坚持到如今,已经实属不易。话虽如此,他放下奎因的短信,却觉得心下怅然若失。
“陛下…… ”祖卡硬着头皮,再次进门。
“什么事!”路德维希的声音很不耐烦,又仿佛带了些鼻音。
“拜厄舰长前来汇报,昨晚,埃夫里队长和,和……”
“给我好好说话!”
“是!”祖卡站直身体,一脸的视死如归,竹筒倒豆子般吐了个干净:“埃夫里队长和莉莉丝小姐私奔了。”
“……私奔?”路德维希面上阴沉不定,半晌,冷冷笑了一声。
“…… 是拜厄舰长的原话。”祖卡都快哭了:“这,这是他们留给您的。”
路德维希倒没有太为难他,接过信封,点了点头。可怜的近卫队长脚底抹油,飞也似的溜出了散发死亡射线的办公室。
埃夫里的信简单直白,他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喃喃自语:“他倒是放的下,竟能把整个舰队让给拜厄。”
恐怕往后,埃夫里也不会常回百合之轴,这个人四处漂泊惯了,一时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束缚他。
路德维希揉揉发疼的额角,心想,走了也好,虽然隐患尤在,但只要有乔尼王子在,纵使他们有心,也绝不可能生出第二个继承人。这一刻,他突然有些感激皇室那见了鬼的基因锁。
正要把信封扔到一旁,一张小小的晶片缝隙中滑落。路德维希下意识地接住它,竟是一张记忆晶片。
是谁的?
插入芯片,铺天盖地而来,皆是柑橘的轻柔香气。尘封的过往被撬开一道缝隙,旧事翻涌。
故事很简单,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只不过两个主角,一位华发暗生,一位斯人已逝。
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路德维希抬头,画面中双手交握的少年少女,近在眼前,又似乎远在光年之外。
“陛下?”祖卡轻声询问。
联盟已经基本收复,元老院拱手让权,军部主力黑羽部众俯首称臣,新旧贵族无一不以王座马首是瞻。
皇室的权力前所未有的集中,可他望向会议室首座的路德维希一世,却觉得对方并没有多么开心,那人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在神游天外。
“陛下,关于战后安抚的举措……”他又问了一遍。
路德维希回神,掩饰性地起身:“交给萨鲁利去办。暂时就到这里,朕…… 想出去转转。”
“是。您想去哪里,陛下?”
“卡…… ”险些脱口而出,路德维希定了定神,改口道:“听说联盟有一处奏鸣深渊?”
“是的,陛下。听说先前,那里是平民祭祀先祖的地方,如今改作矿场。”
“走吧。”
奏鸣深渊位于联盟巨行星的夜半球,即使乘坐麒麟号,也花费了足足半天时间。灰色矿场上深井无数,井底传来高维音波的呜咽,似有魂灵盘旋。
越靠近矿场中心,高维音波就越强烈,甚至产生了节奏和韵律,仿佛是一首终年不停的奏鸣曲。
及至矿场的最深处,可见一道极其惨烈的地裂,宽约一百多米,深不见底。
就是这里了。路德维希独自立在悬崖边缘,深渊中扬起自下而上的狂风,将衣袍吹得猎猎作响。仰头望去,虚空中无数高维生物盘旋歌唱,是梦幻般的愿景。
她既已不在路米尔星系,有朝一日,也会回到此处吧——在黑暗的天堂中自由舞蹈,直到再获新生。
路德维希半跪下|身,从怀中掏出一束干枯的柑橘花。
它在麒麟号内壁装饰多年,如今,也到了该物归原主的时候。
花瓣被狂风撕扯,转眼碎成齑粉,融入高维生物的光晕里,再也看不分明。年轻的帝王垂眸许久,再抬眼时,已经看不到迷惘彷徨。
只有他知道,枝条上,曾有三簇花朵。献给杰出的将军,献给帝国的皇后,以及……献给他的妻子,罗赛尔。
☆、番外·二
玉兰星系边缘,14号矿星。
整座星球都灰扑扑的,像是人造大气内套了一层纱。恒星距离它非常遥远,即使是正午,也只有黄昏的光亮。
毕竟只是一颗微不足道的矿星,它没有近地空港,只建了一座最古老的陆地港。
港口内部有一片露天仓库,停泊着路过此处的飞船。最多的是大型运输舰,其次是商船,民用船几乎绝迹,有且仅有的几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