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馨儿手指上缠着纱布,只有部分破损受伤的指尖露在外面,手指轻轻颤了一下,看着泪流满面的齐阎,眼眶里的水汽更浓了。
有一种悲伤叫作无言以对,然而对于包馨儿来说,是痛不能言。
终于,齐阎颤抖手指撷过包馨儿滑落眼眶的泪珠,手指于薄唇之间,舌尖下,湿濡的泪,苦涩至极,她的苦,他可以感受到了,翻涌在心底的苦海,将他吞噬,如果时间倒流,这辈子,他情愿不要遇到包馨儿……
那么这世上,痛苦的人就会少一个。
还记得唐古尼斯初识的夜晚,她像只无助的小羊羔似的躲进他的怀里,紧紧搂抱着他,恨不得将四肢都缠到他身上,他差一点一枪崩了她,缘分就那样开始了,虽然这场缘分并非偶然……
从占有到深爱,他以为自己是幸福的,可在得知包馨儿与包易斯是初恋情人后,他听到了自己心脏裂开的声音,他用尽手段逼迫她留在他的身边,就算不是快乐的,只要他能够拥有她就够了。
她就如同含苞待放的花,被他以残忍的方式提前绽放,他只想自私地享受她的身体,自私地呼吸她的体香,不想她的美艳被其他男人欣赏,不惜以伤害她的方式,斩断那些觊觎的目光,可他忘记了,再艳的花也有凋零的那一天,只是这一天来得太猝不及防……
见包馨儿忽然闭眼,他心中大惊,血腥味在喉咙间炸开,想要摇晃她睁眼看着自己,却又不敢触碰她遍体鳞伤的身子,只能乞求,“馨儿,你看着我,你看着我……”
心电监护仪屏幕上的折线曲折前行,诠释着生命的存在性。
眼皮底下,眼睛滚动了那么一下,她像是累了。
齐阎迟疑,手指小心翼翼地覆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她是活着的,惊颤的目光不敢再看那些时高时低的折线,可以全心全意地注视着她。
“馨儿,有些话,我一直没有对你说,因为我觉得你不会相信,你说我一个大男人优柔寡断的,是不是很可笑?”有些话,不说出来,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馨儿,无论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诉你,我没有爱过芮拉,对她,虽然有过邪恶的心思,但更多的是像对待母亲一样的依赖,那一年多里,我是喝着她的血活下来的,她就是我的再生母亲,我的意思,你懂吗?”
指腹下,包馨儿的眼球微微滚动了一下,他知道,她能明白他的心思。
许是觉得自己的话不能够表白自己的全部心思,他又道,“你虽然不是我的初恋,却是我第一个想要用心疼爱的女人。我承认自己以前很坏,视女人如玩偶,但我对你的爱是真切的,你说我霸道也好,自私也罢,我只想告诉你,无论我做了什么可恶的事情,全是因为太爱你了……”
突然间,包馨儿的眼球颤动得厉害!
“馨儿?”
齐阎惊呼一声,抬手间,她水晶般动人的眸子不知何时,染上一团死灰般的颜色,扩张的瞳仁倒映不出齐阎惶恐不安的脸,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盯着天花板。
“馨儿,你别吓我,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齐阎顿时手足无措,这一刻竟然感觉自己一无是处,连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泪水不停地滴在她胸口的位置,晕化了血的殷红,跪在地上的腿奋力站起,这一次,他不再害怕触碰她,一把将她纳入怀里,缓缓地收紧双臂,试图以痛的方式,换回她的意识。
“馨儿,不要离开我,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齐阎眷恋不舍地紧紧拥着她,哭天抢地地呐喊,炙热的胸膛温暖不了越来越冰凉的躯体。
包馨儿眼底死灰的颜色仿佛被齐阎点燃了那么一点点,轻颤的身体仿佛与死亡殊死拼搏。
齐阎凝视着她,痛苦的眸光涟漪层层,如同无限深情的海,执起她裹着白纱的手,想要亲吻她的手指,然而颤抖的唇只能落在浸染鲜血的纱布上,萦绕进鼻腔的血腥味变得浓厚,似乎要覆盖女人馥郁的体香,心,像被人无情地挖去大半,每一下呼吸都是疼。
窗外,残阳的余辉烧红了天际,飘浮在天边的白云,像被泼了一滩血,红得惊心动魄!
倏然,包馨儿一个反力握住齐阎一根手指,沉寂的眸子回光返照,透着一丝坚忍与倔强,死死地瞪着齐阎!
“馨儿……”齐阎深深感受着生命的顽强,同时,也是第一次意识到生命的脆弱,“你怕我对包易斯、对包家不利么?”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愫在齐阎心底泛滥成灾,即便他可以抗拒命运的安排,却无法面对命运带来的灾难,包馨儿的痛苦与挣扎,他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就算他再自私,再没有人性,也无法做到再去威胁一个将死之人,最终,他只能向命运低头,向包馨儿妥协,“我答应你……永远都不会为难包家……”他再也没有机会去做这些可恨的事儿了!
空气中,浓浓的消毒水味与血腥气掩盖不了女人身上源源不断散发的体香,像寒风萧瑟中的蝴蝶翩翩起舞,用生命谱写最后一抹美丽。
“嘀……”心电监护仪的叫声带走了年轻的灵魂。
一条长长的直线隔开了生与死的界限……
爱,来不及被珍惜,就已远去,我们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那么请一定要好好珍惜身边爱你的人,与你爱的人。
“不,不要——”
齐阎的嗓音染着无尽的伤痛,深深的无奈将一向运筹帷幄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