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齐阎此刻的神情中,阎绩之仿佛又看到了十年前他的样子,心惊得漏跳了好几拍,连忙安抚,“齐阎,我们向你保证绝不再伤害包小姐,你你、你先让我看看你的伤势。”他心底发慌,不由得都口吃了,可别为了一个女人,又把孙子给逼疯!
包馨儿也意识到齐阎的状态不对,紧捂在他身后的手动也不敢动,抬头看他的脸,却只看他皱紧的下巴。
“保证?你拿什么保证?”齐阎冷冷一笑,不再称呼他为祖父,连敬语也没用!暗黄的灯光落在他眸底,晦暗阴沉沉地浮动,如同此刻令人压抑的鬼天气。
蒙蒙细雨一层层地飘洒,仿佛回到了十年前齐谭带齐阎离开的那个夜晚,只是地点不一样,那时齐阎住在阎家大宅。
老家伙们哑口无言。
雷奥与黛婕拉看着此刻的情景,各自若有所思。
齐阎又一声冷笑后开口,“我也不用你们保证什么?今天你们都看到了,若不是为了这个女人,我根本就不会来这里,正如你们所了解的,我对她动了心思,动了情,为了她的安危,我一再退让,接受汤普森家族安排的婚事,接手th-son集团,只是为了她,才跟你们妥协的,这是我的底限!你们最好保她长命百岁,否则的话,不要说继承th-son集团,我会毁了你们所拥有的一切!”
老家伙们倒吸一口冷气。
黛婕拉不由攥紧了手指,眼底被醋意点燃的怒火恨不能将包馨儿化为灰烬,她从没像今天这样恨过一个人。
“齐阎你不要说话了,快让人看看你的伤势,好吗?”包馨儿神色早就绷不住,担忧地央求,吃枪子是要人命的,齐阎却眉头都不皱一下,他不疼么?还是已经疼得没了知觉……
不过看他现在这个样子,至少知道没有伤到要害,否则她就恨死自己了,她总是连累别人!齐阎抬手揉了揉包馨儿的发顶,俯头冲她笑了笑,那唇角浮起的笑纹似一抹温煦的暖阳蔓延进眸底。
家庭医生拎着药箱一路奔跑而来,来到齐阎身旁却不敢上前。
齐阎看着这帮人,忽然笑得开怀,可却令人其他人不由得惊悚,这前后几分钟不到,他表情变幻夸张,根本不像一个正常人的反应。
怒极反笑吗?
“好了,不跟你们开玩笑了。”齐阎见他们个个神色愕然顿时浮起一丝不解,又补充一句,“我穿了防弹衣,根本就没流血。”
然后在包馨儿错愕的神情下,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后,脚步又突然顿住,头也不回地说,“我刚才威胁你们的话是认真的,别逼我。”
细雨在灯光的映衬下披了一层淡黄,很快模糊了齐阎高大颀长的背影,没有人为他送行,因为此刻他们还没回过神来。
“咳咳——”琼斯轻咳两声,打断夜色下古堡的沉寂,“大家都看到了,齐谭为我们汤普森家族培养的接班人确实不错,虽然喜怒无常,却也有那么几分不择手段的意味,这样总好过于做我们手中的傀儡,一个家族想要壮大就需要有独立思想的人统治。”
“可他却为了一个女人!”其中一位老者不太赞同。
“为了这个女人,他有取消自己的婚事么?一个不被男人拿来当妻子的女人,在男人眼里,就如同宠物。”阎绩之十分不悦地开口维护齐阎,这几十年来,他就是汤普森家族的傀儡,所以齐阎不将这群老东西放在眼里,他觉得挺大快人心的。
阎绩之眸光又与雷奥相对,他问了一句,“你觉得我说得有道理么?”
雷奥被齐阎今天的行为惊得一愣一愣的,闻言阎绩之的问话,马上说,“有道理有道理,这也说明齐阎对我们家黛婕拉是认真的,不是随便玩玩的。”
黛婕拉听着父亲的话,心底泛起一阵好笑。
————紫色,触乱他的心——
雨,终于冲破黑暗的束缚,密密麻麻地洒下,欢快地拍打着行驶中的暗调汽车,发出“沙沙”的声音。
只是车厢里,女人低低的抽咽声,听上去有些揪心。
“齐阎,你怎么能为我挡枪子呢?你为什么这样做?本来我跟你在一起只是一场公平的交易,你放了杨红英,我做你的女人,可你却让我欠你一条命,我还不起的,还不起的!”包馨儿捂着脸,泪水不住地从指缝淌出,被哭声渲染的嗓音本来是沙哑的,却因为太过激动,而变得尖细,适才她真的是吓坏了,竟然没有分辨出来齐阎是否受了伤,流了血。
自己何德何能值得齐阎如此相待,一个被她害进监狱的包易斯已经够让她愧疚了,现在又有一个齐阎,当得知齐阎为了她做了那么多事情后,她的心已然凌乱,一场无关情爱的**交易一旦沾染了情感的成分,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惶恐。
易斯,只允许自己的心里装着包易斯,容不下齐阎,一点都容不下!
窗外的雨水不是很大,雨刮器偶尔扫一下,像在齐阎的心坎上刮了一下似的,明明清晰干净了,一会却又变得模糊不清。
他偏头看包馨儿一眼,她的泪水被车外划过的光线映得闪亮,仿佛一下子流进了他的心里,那种苦涩的异样,让人极不舒服。
打着方向盘,他将车停在了辅道的泊车带。
路边的灯光被雨水冲刷得昏暗,落进窗棱后,只照亮了包馨儿半张小脸,他伸出大手扳起她尖细的下巴,凝着她看。
“馨儿,我这不是穿着防弹衣么?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