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辛珂的话,孟喻承才镇定下来,握着沙铲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上面沾着的沙砾咯着掌心,一双墨眸阴沉得像是暗流涌动的深海。
多宝的身份从未公开过,一直都藏在辛家,很好地保护起来,鲜少于外界接触。
怎么可能会有人特地为了一个身份不明的小孩子,安排下这样一场有备而来的绑架?
排除为了钱财生出歹意的陌生人,那么,就剩下知道多宝身份,且另有所图的人了。
而知道多宝身份,并且认定他有利用价值的人,并不多。
很快,孟喻承便剖析出最有可能的人选。
似刀刃的眸光骤然凝聚,“孟家。”
辛珂吸烟的动作一顿,“我不敢确定,只是觉得事情奇怪。”
孟喻承放下沙铲站起身,直勾勾地盯着辛珂的眼睛,沉声说:“把车牌号码给我。”r1
“可以。”辛珂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递给孟喻承,“应该很快就会有人跟甜甜联系,你也不要太着急,这边我已经安排人在找,你那边也配合一下,多宝吉人天相,不会出事的。”
孟喻承将纸张捏进掌心,单手插进口袋里,“我去一趟孟家,辛甜拜托你们看着。”
说完,孟喻承便转身要走。
“等等”
辛珂拿下香烟夹在指间,若有所思地看着孟喻承的后背,缓缓开口:“如果真的是孟家找人绑的,你会怎么做?”
孟喻承并没有回答辛珂的问题,只是侧过脸淡淡地叮嘱一句:“看好辛甜。”
过了好一会儿,辛珂站在空荡荡的院子没有动弹半分,指间的香烟早已熄灭,长长的烟灰在风中飘落到脚边。
寒风渐起,冷意丝丝入骨,辛珂不禁打了个寒颤,在渐渐阴冷下去的薄阳里,抬头看向飘来乌云的天空,一层比一层厚重。
他隐约有一种预感,孟家和辛家之间的关系,真的快要维持不下去了。
等待孟喻承和辛甜的,将会是一场怎么样的狂风暴雨,他似乎已经嗅到前兆来临。
孟家。
孟喻承将车子停在孟家别墅门口,佣人上前阻拦劝说,直接就被他一手推倒,跌出一小段距离。
其他保镖见那佣人的倒霉样,再看了看孟喻承黑得几乎可以跟他身后漫天卷来的乌云相媲美,也不知是阴天带来的压迫感,还是孟喻承的气场。
一个个身材健硕的保镖都不停面面相觑地往后退,互相推搡其他人上前。
这搞笑的势力悬殊的对峙,一退就退进孟家大厅。
孟义云和管家从楼梯上下来,恰好就看到这一画面,孟喻承长身玉立如山一般站在中央,身边围着的一群保镖没有一个敢往前一步。
“废物。”孟义云咬牙骂了一句,“全都给我滚下去!”
得到命令,保镖们齐刷刷地退出大厅,还记得顺手把大门关上。
一时间里,大厅安静得只剩下,那古董老钟摆动的细微响声。
孟义云居高临下地睨着孟喻承,“怎么?现在连叫人都不会了吗?”
“是不是你做的?”孟喻承冷声问。
“你说什么?”孟义云皱着眉头反问。
“是不是找人绑走孩子?”孟喻承往前走了几步,站到楼梯口,就算是站在低位,他的气场也丝毫不减半分。
“什么绑走孩子?”孟义云一头雾水地问完,随即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你说的是那个野种被人绑走了?”
说着,孟义云还笑了起来,语含讥讽,“怎么现在的绑匪这么不挑人,连个小野种都绑,还不如拐卖”
“够了!”孟喻承眸色如狼狠厉,直直地看着孟义云,“你最好别在我面前装。”
孟义云在管家的搀扶下,从楼梯上下来,站在孟喻承的跟前,气愤地对上他的眼神,冷笑着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绑架那野种?”
孟喻承垂在身侧的拳头早已指骨发白,表面上却依旧是毫无波澜的神色,唯有那双眼睛越发地骇人。
看着这样的孟喻承,孟义云心下一惊,莫名有种在看镜子的错觉,此时的孟喻承,像极了年轻的他,隐忍着怒气的模样,犹如蓄势待发的豹子。
只是一瞬晃神,孟义云收回思绪,掩饰了心底一闪而过的慌乱。
“我没绑架那野种,你也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说着,孟义云往前一步,年迈的他已经微微驼背,不及孟喻承的高度,只能仰起头看着他,“如果你不相信,你大可把整栋辛家别墅拆了,好好看看有没有那野种。”
孟喻承拢眉望进孟义云的眼里,同样不肯退缩的眼神相互碰撞,气氛顿时陷入剑拔弩张的紧张地步。
站在一旁的管家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额角渗出细汗,不禁感慨,不愧是父子两,这气场太像了。
这时,时针和分针配合着走到四点整,老钟发出沉闷响亮的声音,一共四下,每一下都在宽敞的客厅里回荡。
孟义云不屑地哼了一声,“让你搜查你不搜,什么时候孟家四少爷变得这么畏手畏脚了?”
孟喻承看了眼管家,再看向孟义云,语气不善,“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孟义云笑着重复一遍,“这句话不应该是我问你吗?不分青红皂白,就直接找上门来兴师问罪,孟喻承啊孟喻承,你还是我孟义云的小儿子吗?”
“我说过,没有任何人可以动他们母子。”
这句话,孟喻承是一字一顿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