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小心地将我扶起,我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杯,笑道:“明明是你说话太夸张,怎么能怪我?”
他拿出一副惊讶的模样道:“我哪里怪你了?”
这人……演的不比我差。
我们相视一笑,我道:“我听我师父说,他已经去给老夫人看过了,他说老夫人没什么大碍,而且已经开了方子,让为老夫人调养的大夫找着方子接着为老夫人调理就好了,虽然一时半会儿不会马上好,但是这病就是得养着,总归能养的差不多。”
许君逸淡淡地点了点头,也没有太大反应,“辛苦你了。”
我摇头,“老夫人的病变成这样也怪我,这是应该的。”
许君逸没表示什么,只是从我手中接过杯子,道:“你现在刚刚开始恢复,别操心这些事了,女人操心太多,容易有皱纹。”
不知道为什么,许君逸的反应让我有了一丝安心,我微微笑着打趣道:“你知道的还挺多。”
许君逸笑了,“你这丫头,还真是跟别人不一样。”
我穷追不舍,“别人?别人是谁?”
许君逸被我问住,甚无奈地看了我一眼,道:“养伤!你师父有没有跟你说你现在不能多说话!”
好吧,我笑,暂时放过他。
“你饿了么?想不想吃点什么?”他问。
我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儿,问:“现在什么时辰?”
“乾时。”
我摇了摇头,“我吃过午饭了,还不饿。”
许君逸看着我笑,道:“是不是跟你说巳时你就会吃了?”
被人看透心思,我脸上一热,撇撇嘴,早知道刚才就不放过他了。
许君逸哈哈一笑,道:“我还有些公文要处理,你想接着睡,还是找些东西消遣?”
我心道:你快去处理你的公文去!嘴上便说道:“你这儿有什么可消遣的?”
“你哥昨夜跟我说,你喜欢看书,我那书房里就是书多,你喜欢什么样子的?我让人去给你拿来。”
“唔……”我想了想,道:“书我看的太多了,也没什么意思,要不然,你有没有什么不重要的公文,拿来我就当故事看了。”
许君逸一怔,我以为他是不愿意给我看,其实也是正常,公文这玩意儿确实不能随便看的,只是,我就是实话实说,我相信许君逸书房里的书确实够多,但是,我也相信,他书房里的书再多,其中大部分都是我看过的,比不得那些公文有意思。
不过,这东西就算不重要的,也不一定能给我看,如果他明着拒绝我,我也理解。
我抬头看他,他的神色已恢复如常,顿了顿竟道:“这样的故事总其实并没有多好看。”他站起来走到他的书桌旁挑了两本过来,递给我道:“这些故事,有些沉重,你们大概并不喜欢,你先看看,如果看的了,我再给你拿别的。”
他这么说,倒是让我想起,现在并非太平盛世,他处理的公文,好的事情定然少之又少,听我哥偶尔提起,现在朝中官员都在忙着敛财和站队,皇帝也在忙着宠幸后宫的美人,很少有人真心关心百姓死活,最近唯一一件算得上好的事,还是我哥凯旋归来那件。我伸手接了他递过来的文书,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答了一个“好”。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照在坐在我对面的书桌后面的许君逸身上,照在我手里的文书上,正如许君逸所说,这文书里承载的故事并没有什么有趣之处,反而,处处都隐藏着无奈和酸楚,我想许君逸大概还挑了两本情况好一些的给我,虽然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但是,心里总是免不了一番感慨,三百多年前,我曾经看过皇帝的奏折,那里面承载的故事,都不比这些沉重,到底是时光流转,物是人非了。
两本文书都没看完,我竟手里握着文书睡着了,这次,我竟然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我在一处宫殿的院子里,靠在一张贵妃榻上,手里也拿着一份书册,我看到上面的朱批和朱砂印,明白了我手里的这份,是奏折。
奏折上写的东西,我看了几遍总是记不住,自然也不清楚写了什么,正苦恼之际,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笑声,一个男人的笑声。
“要不是我提前看了这奏折的内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你这眉蹙的,好没道理。”
梦里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话之后生气地把奏折一扔,道:“每个字都认识,合起来就是不知道写的什么,你整天看这个头不大么?”我已经很久没有因为这么简单的理由生气了。
那人把我扔到一边的奏折拿起来放到一边,笑道:“这可还要记录在案的,你可别难为史官。”
我哼了一声,闭上眼睛样养神,不理会他了。
他平和的声音不急不缓的响起,“总归是太平盛世,看懂看不懂的又如何?乱了这么多年总算安定下来,大概是你对那乱世厌倦了,所以才能在这寂静又单调的环境里待这么久罢。”
我面上未动,心里却道:人生大道理,我可是比你要懂得多。
我没搭理他,眼睛闭着,正如我现在这般,我在梦里竟渐渐睡着了,可我在现实中却醒了。
睁开眼看到许君逸的时候,我有些呆愣。
遂想起来,对了,我先下正在他的王府里养伤。
只不过,我想起这件事的时候,一瞬间就把梦里的事情给忘了。
手里的文书已经不在了,对面书桌上也已经收拾干净,鼻子闻到饭菜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