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北凉,寒璐城。
春水楼,管弦呕哑。
水榭花汀,起舞的女子一袭薄纱绿裙,舞姿蹁跹。
底下的人,交头接耳的议论:“这个舞女盈绿,是什么来历?”
“听说,是西关城陈老爷的姨太。染了病,从未见人。一年前陈家一场大火,只有这个姨太幸存。”
“姿容不错,或可请回咱们府上。”
“公子,这个姨太可不敢惹啊,听说与皇室来往密切,有二皇子当靠山呢。”
一曲舞罢,看客们纷纷鼓掌。
绿衣舞女行了礼,便匆匆退下舞台。对后台的丫鬟说:“悠儿,今天赚了多少?”
“七十多两银子,今天客人不少。”丫鬟说道。
“对了姑娘,二皇子又来了,在厢房等你。”
“不是说他再来,你就说我不在吗?”
“可是二皇子说,见不到姑娘面,他就一直等。”
男人在窗前负手而立,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街市。
“二皇子大驾光临,怠慢了。”身后的人说。
那个被唤作二皇子的人,回过头,欲言又止地看着绿衣女子。
“今日,您是要喝茶吃酒,还是要听曲子,看歌舞?”
“都不必了。”
“我们春水楼只做这些生意、二皇子若都不喜欢,只好送客。”绿衣女子说。
“那,听首曲子吧。”男子只得说。
“好,我这就为二皇子安排。”
屏风后,隐约看到有个女子抱着琴进来。步伐很慢,只见她纤手一抬,便是美妙的乐曲飞逸出来。
二人静静听着,谁也没有再言语。
“第一次在蒙州见你的时候,你还是躲在风雪里簌簌着发抖的小姑娘。可如今,你已经不再是当时的你了呢。”二皇子轻轻地说。
“总是要找个营生活过的,民女还有一大家子人养活呢。”绿衣女子说。
“你,真的的不愿同我回宫?”二皇子转身,看向她。
“民女在这里,挺好的。”
二皇子沉默了片刻,又摇头苦笑了。
“是啊,我手上沾了那么多的人命,你不愿见我,也是情理之中的把。”
“二皇子手上的人命太多,大概,已经不记得一个蒙州女童了吧?”绿衣女子看向他,用难以捉摸的表情。“她叫桔米,民女的妹妹。那年,她才六岁。”
二皇子的眼神浮出悔恨的光芒,眉头深锁,“你,都知道了?”
“那是我此生犯过的最大的一件错事。对不起....”
绿衣女子深深叹气:“二皇子可否告诉民女,我该怎么办?想报仇的人,却是又救过我的命人。这样,让我如何动手杀了你。”
对方沉默。
绿衣女子转身,眼中含着泪水。
“求你,如果为了我好,就给我清净吧。”
二皇子沉默了半晌,“那...不打扰了。”
“悠儿,送客。”
“你多保重,初一。”
“这里没有初一。”她说。
“民女,叫做盈绿。”
二皇子走后,屏风后的琴声,突然戛然而止。
绿衣女子对着屏风说:“懿儿,身体可感觉好些?”
“好些了。再不好,也对不起姐姐每天给我补身体的汤汤药药。”屏风里琴师说。
琴师坐在垂着的纱帘后面,用布绑着双眼——是个盲女。
盲女说,“姐姐,二皇子对你,是真心的。”
“我在春水楼里住得很好,还有你和朱颜相伴。懿儿,你可别赶我走。”
“姐姐,你为了保护我,代替我做世人口中那个盈绿姨太,照顾我,请大夫给我看病,我不知怎么感谢你。”
“别想太多,这都是我应该的,否则,我怎么对得起扶苏呢。”
盲女的手伸到空气中,摸索着。绿衣女子便抓起了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手上。
“初一姐姐,哥哥走了两年了。你,还是放不下他,是吗?”
绿衣女子没有回答,心中,却涌起了波澜。
怕是,这一辈子也放不下了。
“我昨晚梦到哥哥,他说,他现在在一个好地方,过得挺好,让我们别惦记他。”盲女说。
“梦到了他?”绿衣女子喃喃道。
你住的地方,是不是有你喜欢的湖心的亭子,有青山,有湖水,有雨水落在屋檐的声音?
扶苏,
你好吗?
花厅里,人来人往,一派热闹景象。
伙计们正上上下下搬着新置办的道具和衣饰。
“这个放到这里。慢点慢点。”
一个红衣女子干练地指挥着,只见她身材丰腴,穿着不俗。
“朱颜姐姐,这春水楼在你的经营下,愈发红火了。”绿衣女子走过去。
朱颜回身,笑了:“初一,你忙完了。”
“这肉墩墩的腰肢,也跳不了舞了。现在能做什么的事情,就是把这春水楼开起来。还好,在蒙州城的春水楼,我还算有些经验。跳舞的事情,只能靠你了。”
“还记得你在陈府家宴上的风采,一袭柔然红裙,带着腰鼓,春和引艺惊四座。可惜了,姐姐。”
一个小丫鬟急急跑了过来。
“姑娘,又有客人来闹事,非姑娘不见。”
“别担心,悠儿,看看再说。”初一说。
“姑娘小心,客人里有个老头,脾气很古怪。”
进了厢房,里面空空荡荡,什么人都没有。只听见屏风后面传来了男子的声音:“姑娘,带你回府,要多少钱啊?”
“客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