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三刻,开往陇西的大军已经集结待命,冀城西面的原野上,整整齐齐地陈列着两万汉军,朔风吹拂,面面旌旗涌动如潮,翻腾如浪。
军阵内刀枪斧钺缺牙交错,在日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慑人的寒光,整支大军雄壮的军容,无不令人叹为观止。
盖清绰刀而立,眸子不停的扫向中军方向,随着中军处一通鼓响,盖清将朴刀一挥,喝令大军即刻起行。
两万大军,不动则以,动如雷霆,随着楚枫的一声令下,汉军犹如一台庞大的机器在快速运转,三军将士踏着整齐的步伐朝陇西徐徐行军。
所到之处,席卷漫天黄尘。
楚枫手挽缰绳,朝着身旁的傅燮和杨阜说道:“二位,就送到此吧!”
“楚将军一路顺风”杨阜嘿嘿一笑:“三年之后,别忘了还钱。”
傅燮一拂衣袂,冷哼一声:“我借的钱,我自然会还你,干楚孝杰何事?”
“你借钱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傅燮微微一笑:“此一时彼一时!”
楚枫看着两人吵嘴,无奈的摇摇头,遂朝两人抱了抱拳,转身准备离开。
“楚将军留步!”
他刚想策马狂奔,身后突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呐喊声,那发自肺腑的呐喊,犹如雷霆过苍天,震开了漫天乌云,少出烈火般的明亮光芒。
楚枫出征的消息不胫而走,冀城百姓纷纷跑到城外要留住这位打跑羌人的将军。
这些百姓从冀城的四面八方赶来,有的是冀城内的普通百姓,有的是受到楚枫周济的鳏寡老人,有的是楚枫赠送春播良种的农民。
还有一些是特意跑来的,要亲眼见见这位大名鼎鼎的羽林中郎将。
男女老少扶老携幼堵在官道上,让楚枫单骑寸步难行。。
无奈之下,他只能乞求傅燮和杨阜将阖道的百姓劝回去,可劝了好久,大部分百姓还是不肯离开。
“楚将军,您不能走啊”也不知谁扯着嗓子叫了一声,人群跟着就骚动起来了,前面的也挤、后面的也搡,杨阜阻挡不住,百姓们如潮水般都涌到楚枫跟前,惊得他赶紧翻身下马,死死扯住战马缰绳。
百姓将他紧紧地围在了当中,这个喊:“楚将军不要走!”,那个叫“楚将军,您不要我们了吗?”
现场顿时乱成了一片。
楚枫看着面前涌动的百姓,霎时间欠债的阴霾一扫而尽,遂面带微笑高声喊道:“乡亲们!大家不要喊了,都坐下,坐下!”
百姓们还真听了楚枫的话,有几个上了年纪的乡老帮忙张罗着,百姓们都不再喊了,从近到远,大家都齐刷刷席地坐了下来,眼巴巴望着楚枫。
他见百姓都规规矩矩地坐下,楚枫正色道:“各位乡亲,如今胡人兵马正在西凉纵马驰骋,不仅汉阳需要我,陇西也需要我,整个西凉都需要我!”
“如今汉阳已平,你们都可以春播了,但陇西呢?金城呢?那里的百姓怎么办,乡亲们,将心比心,其它州郡的百姓何时不在期盼汉家的旌旗。”
看到百姓的脸上有松动之色,楚枫展颜一笑,“好了,大家都不要挽留了,所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大伙有这片心我楚某人没有白来汉阳,从明儿起,大伙种田的种田,织布的织布,贩驴的贩驴,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没钱了就去找傅大人,但一定要记得还哟。”
百姓们顿时笑声一片,谁都知道,楚枫和傅燮向杨家借了五千万钱,目的就是为了帮他们重建家园,重新过上安定的生活。
这份情,他们永远都不会忘却。
楚枫哽咽了一下:“诸位乡亲,不必相留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傅燮抱过来一坛子酒,楚枫瞬间明悟,接过酒坛亲自启去泥封:“兵祸之年朝廷禁酒,但咱今天要喝,祝今年汉阳五谷丰登,没有一个人冻死饿死,咱喝得起这坛酒,今儿我就破破规矩,与大家分了这酒,以尽惜别之情,来,我先敬大伙!”
说罢举起坛子着实喝了一大口,然后交给了身边的傅燮,傅燮猛灌了一口,又递给杨阜;杨阜嘿嘿一笑,也猛地灌了一口,接着递给了刚才说话的那个老者,老头颤颤巍巍喝了一口,又递给了一名青年,青年忍着泪狠灌了一气又交给第三个人……
就这样一人喝一口酒,这坛酒一会儿的工夫就喝完了。
楚枫起身站在官道上道:“诸位乡亲们,我楚枫今天跟大伙同饮了这一坛子酒,今后就是一家人,今天我就要出征了,俩山碰不着面,可人总有走动的时候,将来我楚枫要是回到这里或是路过这里,我一定再与大家痛痛快快喝一场,说不定将来我还得求到大家呢!”
他此时全当是宽慰的话,殊不知日后真要用到冀城乃至整个西凉的百姓。
“好,我们等着您回来。”老者第一个说道,接着众人也参差不齐地答应着,傅燮和杨阜上前解劝,众乡亲依依不舍眼泪汪汪,好半天才逐渐散去。
楚枫抹掉眼角的眼泪,喟然一叹:“比打仗还要艰难”
“我不知道离开的时候,会不会有今日这般场景!”傅燮醋性大发。
杨阜抚髯一笑:“放心,绝对不会!”
楚枫见两人又要吵嘴,急忙抱拳道:“南容、义山,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待西凉平定之后,南容兄恐怕要升迁了,倒是我,要在这西凉蹉跎岁月咯”
楚枫微微一笑:“我不会让你在西凉蹉跎岁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