弁和不久便进殿来了,见了座上那位,立马躬身请安,苏沫一脸不耐地挥了挥手,道:“起来,朕有事与你商量。”
语毕,又示意他在御案下方的高椅上坐下,问道:“你这一路与他同行,他可有何反常?”
弁和稍稍一愣,捻着胡须想了片刻,道:“回陛下,殿下这一路虽偶有气怒之时,却并无异样。”
语毕,觑了眼座上那位的神色,见他们那位天子眉眼越发纠结,想了想,小心问道:“可是殿下惹陛下不快了?依微臣浅见,殿下性子刚烈,陛下切莫性急。所谓欲速则不达,唯有文火慢熬方能成事。况且他如今身子不爽,陛下更不应操之过急了。”
“殿下是尊贵之身,陛下既然想得到他的心,那势必得以心交心,而如今这么常日困在殿内,恐怕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他如此直言直语,恭槐安正要喝止,却见苏沫凝眉摆了摆手,道:“你倒真是敢言,只不过朕担心的并不是这个。”
“不知陛下还有何顾虑?”
“朕见他神色倦怠有别于往日,似乎很没有精神。”
弁和捻着长须了然一笑,暗道一声原来如此,正色道:“陛下有所不知,殿下如今身子特殊,神色倦怠些也实属正常。”
此人医术高明,放眼十一国亦是少有的人才,他既然都这么说了,苏沫就放心地点了点头,顺道夸赞几句,弁和躬身谢过,狭长双眸一眯,抬眸盯着座上那位望了片刻,道:“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来听听。”
坐上那位不甚在意地抬了抬手指,却见弁和起身就地一跪,一脸郑重地说:“殿下若愿意为陛下所用,那自然最好,否则定成祸患,还望陛下点到为止!”
“点到为止?”苏沫嗤笑一声,眸光一冷,道:“这事也是你能过问的?”
弁和迎着他冰冷的视线,一脸无惧。
“所谓美人祸国,臣以为既然有留国这个前车之鉴,陛下不得不引以为戒!”
话方说完,只见苏沫眼中刀光一闪。
正僵持着,却听殿外一人朗声道:“臣亦作如是想!”
人未到,声先至。
俄顷,一人身着月白长袍跨进殿来,竟是辅相司卫。
他进殿后,一脸正然地朝苏沫躬身行了一礼,道:“弁先生所言不假,那人可谓一把双刃剑,用得好则如虎添翼,一旦生变,很可能将我西平百年基业毁于一旦,还望陛下三思。”
苏沫摩挲着御案的纹路,一脸漫不经心地说:“你多虑了。”
司卫神色一怔,这位天子大凡露出这样的表情时,表明他已经拿定主意,而这个主意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来到西平后的第三日,苏沫如往常那般在夜色沉时来到永安殿,见李然正手脚无力地靠在床头,脸上笑容不减,问道:“今日精神好些了?”
他边说边伸手去摸对方的小腹,李然只觉得腹中微一刺痛,下意识一挥手,伴着啪的一声脆响,一时间近侍宫女齐刷刷地跪了一地,只因那位至尊之人的脸色已见冷了。
苏沫脸色一沉,喝道:“滚出去!”
众人哪里还敢再呆,埋首就着跪着的姿势往后挪了出去,李然下意识皱了眉,苏沫伸手将他搂过来,他皱眉挣了挣,可那点无力的挣扎无异于隔靴搔痒,反而撩得对方兴致大生,拉扯间领口一开,这位西平天子目色一深,情难自禁地拽着他往榻上一倒,头也顺势压了下来。
吻了良久,对方竟没有一丝抵抗,苏沫隐约觉得事有异常,抬头去望,却见对方脸色痛苦,额上冷汗簌簌直流。
他一个惊蛰醒过神来,大喊一声,恭槐安一脸惶惑地跑进殿来,正欲问话,那头他们的笔下吼道:“快!宣太医!”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老头儿扛着药箱喘着粗气被拉进殿来,见了座上那位正欲行礼,却听那位厉声喝道:“过来!”
紅-u,n湃肆额上的汗水都没顾得上腶立马躬身走上前去,掐指一探,但觉手下如走珠滑玉盘,且心脉紊乱,惊得差点一个不稳跌下地去?/p>
苏沫见他如此惊慌失色,眸光如刀直直朝他射去,紅-u,n湃耸窒乱欢叮恭槐安看不过,胑庑进言道:“陛下且放心吧,纪太医乃是太医院首座,有他在殿下定然不会有事。?/p>
他抿唇不语,想了想犹觉得不妥,又遣了一旁候着的绿衣宫娥去传弁和进宫,这绿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与李然有过照面的翠铃。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翠铃领着弁和匆匆赶来,他也不多耽搁,只象征性地朝苏沫拜了拜,几个跨步过去,探指为李然切脉,继而跟纪太医低声交谈几句,未几从袖中掏出一个插满银针的布袋,在李然腹上摸了摸,刷刷几针刺了下去。
李然咬牙呻吟一声,脸上难掩苦痛之色,苏沫眸中一紧,作势要抬脚过去,恭槐安忙道:“陛下,两位太医正专心诊治,您待会儿再查看也不迟。”
如此,终犹豫了,负手立在原地不再上前。
良久,弁和舒了口气,将银针尽数拔出,凑近了一瞧,不由稍稍变色,苏沫三步并作两步过去,见对方脸上痛苦之色已扫,头也不回地问:“如此就没事了?”
弁和躬身朝他行了一礼,凑到他耳边嘀咕一番,苏沫目中一骇又一冷,沉声问:“你确定?”
对方点头,正色道:“臣以身家性命作保!”
苏沫沉默,冰冷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扫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