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迦叶住的小区叫小街花城,名字很清新,环境相当不错,当然租金也不菲。
虽然一下火车就遇到了这种惊心动魄的事情,但郁帛毕竟是个十七岁的孩子,见到属於自己的房间後,立刻露出了开心的笑脸。
「我从来没有过单独的房间,还是这麽好的房间──爸,谢谢你!」
「我是你爸,你跟我客气什麽?去洗个澡,好好放松一下。」
「好!」郁帛脱了衣服叠整齐,穿著老妈亲手做的四角花裤衩走进浴室,又大呼小叫起来:「爸,这个是按摩浴缸吗?我可以用吗?」
「喜欢泡多久就泡多久,不过不许睡著!」郁迦叶把一套崭新的运动服放在门口,帮郁帛放好水後退出去,关上浴室门,遮住男孩青春朝气的luǒ_tǐ。
浴室里响起了哗哗的水声,郁迦叶瘫坐在沙发上,大大的出了一口气,抬起右手在肩膀上捶了捶。
手机响了起来,接听,那端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喂,春叶啊,你接到小帛了吗?」
「嗯,梅姐,小帛到了,很顺利,你放心,让爸妈也放心。」
「小帛临走的时候稍微有点伤风,你盯著他吃药,他不能吃头孢类的消炎药会过敏,晚上别让他光著身子睡觉……」
「嗯……好……」
在李丽梅的叮嘱声中,郁迦叶的思绪渐渐飘远。
他本名叫郁春叶,名字是大三那年,偷偷回老家改的,取自「佛祖拈花,迦叶微笑」一说,希望能拥有其中安详、静谧、调和、美好的心态。不过左仕商曾取笑他取的名字太小清新,还说「迦叶」二字在梵文里直译过来就是「大龟」的意思,给他取了外号叫小乌龟。
左仕商……虽然有个儿子的事情,在下定决心将郁帛接来时就知道瞒不住,却万万没想到第一个知道的,居然是他。
对於郁帛这个儿子,郁迦叶的内心非常复杂。他上学早,十六岁就考上了大学,离家之前,父母做主和同村的李丽梅按照家乡习俗举办了婚礼,懵懵懂懂的做了那事,一共才几夜,就有了郁帛。
然而等他来到l市,接触到这城市光怪陆离多姿多彩的一面後,才发现自己以前生活的乡村根本是与这个世界脱节的,更发现……自己不喜欢女孩子。
说是逃避也好,懦弱也罢,自从明确了性向後,他好多年没敢回家,只是每年都寄点钱回去,来宽慰自己无从落脚的孝心和责任感。
直到郁帛六岁那年,李丽梅亲自到l市来找他。
「郁春叶,你现在是城里人了,你看不上我这个农村妇女,不想和我过,我也没打算死皮赖脸缠著著你,可是孩子要上小学了,咱们俩没登记,到现在孩子还是黑户,学校不收,你再怎麽绝情,也不能不管孩子的前途!」
那个时候,正是他感情受挫事业也毫无著落的时刻,面对从小一起长大,还给他生了儿子的邻居家的姐姐,郁迦叶一下子崩溃了,抱著李丽梅痛哭流涕,把他这麽多年来的心酸委屈一股脑的倾诉出来。
哭过吼过,清醒过来,他就後悔了,生怕李丽梅将他的性向大肆宣扬,那样的话他这辈子就真的没办法回老家了,父母也丢不起这个人。可是没想到,李丽梅虽然是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妇女,心胸却如青纱帐一般宽旷豁达,不禁没大惊小怪,反而安慰他。
郁迦叶感动的同时更加愧疚,跟著她回去补办了结婚证,给郁帛上了户口後又办理了离婚,顺便还喝了她的二婚喜酒。
李丽梅本来就是十里八乡出名的美人,十九岁生了郁帛,身材恢复的很好,二十五岁正是女人绽放的年纪,即使带著孩子,也有大把的男人追在屁股後面。
她的新一任丈夫姓王,是个老实本分的养猪专业户,坚决没要郁迦叶给的抚养费,拍著胸脯保证会把郁帛当亲儿子养。
那时郁帛瘦瘦小小的,尖尖的小脸蛋上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著,眼睫毛特别长,毛茸茸的像只小猴子。
家长谈话的时候,他就躲在门外偷看,对上郁迦叶的视线,很是不安的问:「你是我爸爸?你是来带我走的吗?可是我舍不得妈妈。」
郁迦叶当时正念研三,要不是工作尚未确定,生活压力太大,真有冲动把孩子接走,虽然不能马上一起生活,但还是带著小郁帛在家乡附近的一些风景区玩了几天,回l市前叮嘱儿子:「小帛好好学习,等你长大了,爸爸就来接你。」
小孩抱著他大腿,特别认真的点头,可是送郁迦叶出村的拖拉机启动的时候,小孩突然哭了起来,追在车後面,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爸爸,我等你来接我。」
那个画面在郁迦叶记忆里留下很深的烙印,一眨眼十来年过去了,哭得鼻涕眼泪混在一起的小孩竟已经长得和他差不多高了。
看看表,小孩已经洗了半个多锺头了,怎麽还没出来?
起身敲了敲浴室的门,没反应,推开一看,郁帛果真是躺在按摩浴缸里睡著了。
郁迦叶叹了口气,走过去坐在浴缸边上,撩了撩布满泡泡的水面。
「小帛,回房去睡。」
「嗯……我不是小偷……救命……妈……救命啊……妈妈……」小孩在浴缸里扑腾两下,突然惊醒,整个身体紧绷著,看清坐在边上的是父亲後,才缓缓的松了口气:「爸……我好困啊……」
郁迦叶抖开浴袍,将小孩包起来,柔声道:「去自己房里好好休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