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湖又惊又喜,连摔了镜子都不知,就这样在房中神经质的转悠了一晚上,各种前世未成的野心又冒出来。
同时,那导致他前世枉死的源头,自然更加可憎!
——苍天有眼,让他重来一遭,为何不提前到他在豫州考举人时?
钟湖是豫州人,那陈杏娘,便是陈郡守赏识他学问,看好他前程,许配他爱女。
这哪是结发妻子,简直是索命的恶鬼!
钟湖怒从心起,也不搭理陈杏娘,径自出房,这整整一个月来,都在琢磨如何休妻,不,是如何干脆了当彻底杀死陈杏娘,却又不会在日后招来陈禾这煞星的办法。
他重生回来时,陈郡守竟是已报丁忧,据说那云州陈家被焚了,比前世提早足足两年。云州城倒没什么事,传言与前世一般,骇人听闻,什么陈家冒出火柱,怕是天罚,幸好这等流言也就是愚民相信,倒没对他仕途造成什么影响。
钟湖暗自不安。
不知陈杏娘的哥哥陈禾,是否逃出了火海,是否会在二十年后又来找他麻烦。
以及他至今想不通,怎会有人不老不死,年近四十,容貌仍若少年,那半边脸的两道伤痕如此可怖,这样竟还不死,果然恶鬼之说——
钟湖想来想去,最后决定早早与那剑客詹元秋交好,以保障日后性命。
那国师,不过虚名,除了钱财,还能给詹元秋区区武人什么权势?京城勋贵世族,并不将这些武人放在眼中,钟湖觉得自己折节下交,以他多年圆滑交际的手段,詹元秋还不手到擒来,任他收在麾下?
于是费了一番功夫,在正月灯节大报国寺招供奉时,邀请一干同年饮酒作乐,包下了酒楼窗口的上好位置。
孰料詹元秋是看到了,可是与他对敌之人——竟是钟湖噩梦里的那人身手相似!还有那火光,完全一样!就是陈禾!
陈禾不敌詹元秋,怎么换到二十年前,倒与詹元秋势均力敌了?还隐隐好似占了上风。
钟湖心神动摇,几欲晕厥,谁料竟还有人塞了个纸团给他!
是谁?究竟是谁?
连他上辈子的秘密都知道?!
第67章 变数
京郊小镇。
季弘照旧没用障眼法,只用黑炭涂抹,佝偻背耷拉着眼角,装成一个甚是无用的家丁,徘徊到镇边一处暗窑。子边,很快就搂着一个脂粉都遮不住衰败容颜的女人进了一间房。
进门后,季弘就在这女人颈后轻轻一按,任凭她栽倒在床上。
破败的房里,只有一张歪歪斜斜的桌,一张床,连把椅子都没有,还有说不上来的难闻气味。季弘只是微微皱眉,这种地方他自然不愿来,怎奈近日他总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数次去小镇赌坊青。楼,将每个小偷看了又看,仍没遇到裂天尊者。
更兼除了结识交好裂天尊者外,他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必须进行。
——譬如说,化明为暗。
找一个替死鬼,然后将手上控制的部分势力放过去,这样他就能放开手脚,多在背后做一些勾当,又不必担心暴露。
季弘琢磨这个替死鬼的人选很久了。
京城中,有实力有能耐有野心的人不少,但对“陈禾”有敌意的,上哪找?
没有动机,只有罪行,拖出来当替死鬼众人也不相信啊!
眼下陈禾只有十七岁,最多筑基期的修为,在修真界都不算露过面,什么也没干,是芸芸众生里不起眼的那么一点,连名字都没多少人知道。
就在季弘准备退而寻觅“与北玄派有仇”的对象时,他不惜精力布下去的大网里,忽然传来一个让他震惊的消息。
新科进士,钟湖钟翰林最近神思不属,行为怪异,还半夜责打妻子。
那钟夫人不但招大夫上门,还向外人哭诉委屈。去庵堂,去寺庙,去其他府邸拜会时口没遮拦,言辞之间,俨然是疑心钟湖养了外室,才会对她拳脚相加,后来更是避而不见。
钟湖娶亲还不满一年,正是他金榜题名后,岳家千里迢迢从豫州送亲远嫁。
原本季弘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么一个小小的翰林,正是因为去年这场喜事,事关豫州陈郡守,陈禾的父亲,他才多看了那么几眼,知道那位钟夫人其实是陈禾的庶妹。
棋子也分有用无用,这种陈禾连见都没见过的妹妹,哪还能说得上什么亲情,属于无味又弃之可惜的鸡肋,季弘便将钟翰林这家人搁置在旁,只留了两个人注意钟家的动静。
偏偏,还就真有所发现!
钟夫人目光短浅,只要在外人口中,她无助可怜,丈夫因岳家败落翻脸就行。钟湖想要顺利升迁,少不得回家来做个样子,至于钟湖气成啥样,名声受不受损,仕途顺不顺利,跟她半点关系也无。
这番动静不小,流言四起,只是钟湖位小职低,又是清闲无权的官,没什么人感兴趣,也没人推波助澜坑他一把而已。
很快,钟湖终日做的事,都被报到了季弘面前。
一月前还好好的,岳家败落,也只是对妻子冷淡了点。现在天天做噩梦,梦里嘶声叫陈禾的名字?深更半夜,在书房里咬牙切齿的低声咒骂陈禾与钟夫人?
季弘前世并不在京城,钟湖一个凡人的生死命运,他根本不知道。
只是钟湖这番变化,怎么看起来——有点像死后重生回来呢?
一个钟湖当然不足为虑,可虑者,乃是有一个钟湖,没准还有别人!原来天道有感,不止是让他季